山中那抷新垒的黄土,总结了阿水这短短的二十几年,降生,生病,生离死别。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
桃花嫂是真的舍不得阿水的,她像一颗灵芝,也或许是一排木耳,而阿水就是那块让灵芝木耳赖以生存的朽木,如今朽木没有了,灵芝也好,木耳也罢,反正已经没有了依靠,桃花嫂对未来充满恐慌,就像被从朽木上摘下来灵芝木耳,从此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阿球和阿旦此时已经开始在商量如何把桃花嫂挤出家庭,父母在时,为了不让阿水受欺负,早就将家产三分天下了,并且,一张分家协议两代五人当面签字,一式三份各自收藏。
阿球手拿着分家协议,左右细看,总觉得可以搞出点说明名堂来“阿旦,你认为今晚村长来开家庭会的时候,我们要怎么办?”
“怎么办?阿水死了,这个协议也就没有意义了,你说怎么办?”
“你是说将他们母子一脚踹出去?”
“那还要怎么办?嘉宝有不是我家的种,留着刺眼。”
“也是。要不把贾道士也叫来?”
“不行,我们不能把他扯进来,那家伙我看有点神,惹不起。”阿旦想起残刀的事来,就有些毛骨悚然,他当然不是怕贾道士,他怕的是贾道士供桌上的道祖。
“屁呢。还不是装神弄鬼的把戏?你说这世界上哪里有鬼,你看见了?”
“不行,我没看见鬼神,但我从残刀的事情上感觉到有鬼神。”
“也可以不叫贾道士,反正,嘉宝不是我家的种是一块铁,就就这一条,我们也足够证明她在我家不守妇道,必须无条件扫地出门。”
“这次我们兄弟必须统一,硬气,谁说屁话都不行。”
酸宝在把阿水送上山以后,就急匆匆地赶往镇上去了,连他父母都不知道酸宝急着去干什么事。
直到晚上,阿球,阿旦不顾村长的调解,一定要将桃花嫂赶出家门的时候,酸宝才行色匆匆地赶了回了,自己家门都没有进去,直接就到了桃花嫂家里。
酸宝在村子里没有什么发言权,这不但是因为年轻,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个说话极具权威的村长老爸。
见酸宝进门,也没个人招呼。酸宝自己找个凳子悄悄地在靠门的位置坐下,看着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
对于阿球兄弟的措辞,村长极力反驳,可是,许多事情却也让村长显得十分为难,加上村子里的人对女人和自己男人以外的男人生孩子是很不友善的,这让村长非常恼火。
虽然几乎每个男人都可能对这个女人友善,因为他们对这个女人充满幻想,但那些时刻准备着极力剿灭男人这种幻想的女人,却不遗余力地用嫉妒来武装自己的恨,并将这种恨通过自己的男人转嫁那个女人,为此,男人们老是说,用自己家的猪都吃不饱哪里还喂得了别人?
男人对自己女人之外的女人友善,是世界上最虚伪的。
正当阿球为几乎挫败了村长后可是洋洋自得时,酸宝说了句:“我能够说话不?”酸宝看了看村长老爸。
“有屁就放!”村长对自己的儿子历来是声色俱厉。
“我这里有件东西,今天才从镇上拿回来,现在给大家看看,”说着,酸宝一份资料递给了他爸,“这是嘉宝出生的时候,阿水叫我给他作伴去镇上办的一个遗书公证材料。因为律师没时间到我们这个山沟沟里来,他说有疑问的话,可以到公证处去找他。”
村长将手里的酒杯放在身旁的凳子上,抖抖索索地从衣袋里掏出一副用绳子绑着一条腿的眼镜来,扯起衣角把两个镜片擦了擦,认真细致地将资料全部看了一遍,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他抬起头来,将在房子里的人扫视了一圈,随后把资料往阿球一丢,“你自己看吧,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