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啪！鞭子又快又急, 劈头落了下来，顾昇略一侧脸，鞭梢沿着脖颈横过肩膀, 带着雷霆之力重重抽在身上, 霎时起了一道红肿的血痕。
紫依颤着声音叫着，“大人”她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他想躲过， 绝不至于挨得这么重。连忙跑上去，摸出帕子想要擦，听见顾昇冷淡的声音：“退下。”
紫依闻言抿了抿嘴唇，眼睛里洇起水汽，委屈地叫了声：“大人。”
林云锦见此眯了眯眼, 摩挲着鞭梢, “原来是你，医女紫依。”
啪！第二鞭带着风, 再次落下，顾昇却没有再受：“来人。”
方肆一跃而起, 伸手来抓鞭子, 林云锦却在中途一转，长长的鞭梢像条纠结的毒蛇, 在空中扭出一条线，啪一声落在了紫依的脸上。
紫依惊叫一声捂住了脸，脸颊上红肿起来，隐隐渗着血丝，林云锦冷冷盯着她道：“你也配有这张脸！”
紫依捂着脸, 眼泪在眼里打转, 又强忍着不肯掉下来, 只轻声问顾昇道：“大人没事吧？我给您处理一下。”
自己的伤顾不上，先来关心顾昇？还真是，郎情妾意。林云锦见此冷哼一声收了鞭，大步流星往里去了。
顾昇却继续往外走，鞭子带着火辣辣的疼，烙在心上，那些陈年的记忆都被这一鞭，猝不及防地抽了出来。
滴水成冰的冬日，他穿着单衣，顾义的鞭子又快又狠，一下下抽在背上，顾义骂他道：“逆子，跪下！”
那时的他不肯跪，从自己懂事以后，哪怕打折他的骨头，也休想再让他跪下。于是挨了更多鞭，单衣抽烂了，合着血与碎肉粘在皮上，顾晨围着貂裘坐在顾义边上，懒洋洋地饮着参茸茶：“阿爹，就是他把我推倒的。”
紫依快着步子追上来，圆而媚的眸子里噙着泪，“大人，你的伤肿起来了，需得擦药才行。”
擦药才行。他去找过杨氏，那时候他还叫她母亲，他还年幼，还保留着天然的孺慕之情，吃了苦头时本能地去找母亲。杨氏看着他的伤，把破烂的衣服撕得更破，粘着血肉往下扯，杨氏直勾勾地盯着他道：“让你爹好好看看，让你爹瞧瞧，伤成这样，怎么能没有亲娘照顾？你去求他，求他让我回去。”
他从杨家出来，破衣烂衫在大街上奔走，没有人给他擦药，要想活下去，只能自己熬。
顾昇越走越快，紫依追得气喘吁吁：“大人，等等我呀。”
顾昇猛地停住脚步，紫依猝不及防，险些撞到他身上，连忙收住步子时，见他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眼梢一线血痕往下淌，见此紫依捂住了嘴：“大人，您的眼睛……”
顾昇随手抹了一把，低头坐进轿中，轿子起行，他闭上眼：“送紫依去太医院。”
偏院。
林云锦大刀金马站在院里，打量着墙边的石榴，挂了果的山桃，绿油油的樱桃，这些都是林然然亲自从果园里挑了好苗子，亲手移栽过来的，她从前在信里写过，顾昇爱吃时令鲜果。
呵，他也配。他抽出了长刀。因他力气大，寻常兵器都不趁手，所以这把金柄长刀乃是林江请了名匠特意为他锻造的，长度、厚度、重量都是普通刀的数倍，刀锋锐利，如饮霜雪，林云锦眯了眯眼。
举手挥刀。咔嚓一声，樱桃齐根而断，连枝带叶轰一声倒下，几个顾家的仆从吓了一跳，趔趄着往边上躲，就见林云锦再次挥刀。
轰响的声音接二连三，石榴和山桃跟着倒下，林云锦砍得顺手，余光瞧见那丛栀子花，对了，她曾说过，那个栀子花做香囊，能够明目清神。
明个屁的目，瞎了才好。他两三步走过去，长刀挥舞处，郁郁葱葱的栀子花顿时变成一堆破碎的枝叶。
卧房里，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