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明从未见常羲哭过,也无人……见常羲哭过。
便连她自己……对这几行泪都惊诧极了。
“母亲是你可以抓住我的把柄,她又如何允许自己存活,重明……我娘死了,生我的娘死了!”
可是……害死她的人,是她,是她为了这一天,冷眼旁观,看她做着女儿称帝,凤梧在手的美梦去死!
大殿内乱成一团,常羲站起身,抬起手指着重明,她轻启朱唇,“王兄,你我对弈,你十局九输,这次……你赢了。”
重明目光不乏沉痛地看着她,沉声道:“怪就怪……你自己人心不济,偌大的郡王府,连自己的家都看不好。”
常羲的笑容中半分嘲讽,半分苍凉,这嘲的却不知是对重明,还是对自己。
我的王兄啊,我府中若无我批准,若无我刻意支开飞流,你们如何盗得走那些东西啊。
我母若与骁勇侯有染,又如何蠢笨得会留下那些证据等着你们去拿!
一招一式,桩桩件件,莫不是常羲苦心孤诣,为了今天啊。殿外有侍卫,见常羲形容疯癫,将她踢倒在地。
除了一向精明的骁勇侯因并不知道这个谎言孰真孰假而怔立当场以外,所有人都提着心看着高座上的王走下。
“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常羲……你可曾数过?”
常羲仰头望着重明,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出口的嗓音却铿锵有力,“常羲此生行事,无愧天地,无愧凤梧,行走之间,只是愧于自己,愧于我母!”
重明垂下眼盯着她,意味不明道:“时至今日,你仍然对我无愧?”
“我可以对任何人有愧,可是对王兄……”
常羲抬起头,两眼坚定地望着他摇头。
“从未!”
一颦一笑,万种风情的平安小郡王就算在此刻,也依然振振有词,重明忽然不知,自己这么多年,到底是在对着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轻声道:“常羲……你有心吗?”
常羲轻笑一声,“王兄若说我无心,那便无心吧。”
重明慢慢攥紧双拳,“好……”
“我为你取平安两字,你终究是……负了我的心意。”
常羲的眼神微微松动,只是一刻,便深深地俯下身去,对重明一拜。
“常羲……无悔,望……王兄珍重。”
重明本想去摸摸她的头,此刻却僵着在空气之中,无所适从地攥紧拳头,慢慢收回了手。
只要她说一句软话,便是万民争议,王兄依然可以当什么都未曾发生。
她想置自己于死地,不是王室血脉,非我手足,这些……都可以不论。
此生也不过如此纵容过这一人,纵容到底又如何。
可是……可是……
“骁勇侯犯上作乱,谋逆之心不可姑息,传本王旨意,削去一切职位,押入大牢,则后问审。”
骁勇侯早已被常羲母亲之事冲击得头晕脑胀,也未曾抵抗,任由侍卫将自己拖出了大殿。
“平安……平安郡王……削去职位,着其于南陵山庄左苑禁闭思过,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本王……与你……”
“王兄……”
重明闭上眼。
“不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