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自己的神智都要随那支玉簪化成风而飞走了。
重明回过头，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得见缩成一小团绿色的身影，常羲哭得他心乱心疼，若再这样下去，他必定忍不住……常羲也不知，倘若那日心再狠一点，脸皮再厚一点，使劲抱着他不松手，重明是绝不会将自己推开的。
然而只是如果而已，重明并未容忍自己心软，常羲也觉得自己已经像要死了一样难过，哪怕受了那么重的伤，她都没有这么难过，好像世界都灰了，再无一丝流恋，她缓缓站起身：“都是假的么？”
“……”
“假的。”
“重明要放手了吗？”
“重明不要我了吗？”
“……”
“人妖殊途，你我……本无缘分。”
“那便请重明大人将我赠你的东西一并归还，从此两不相欠，便都干净了吧。”
“好……”
“此乃你我初见当日所赠红线，今日当归还，望你他日能觅得良缘。”
原来是那日见年幼时的他时抓住自己垂下的枝条赠的，原来早在那时，就已经在心里留下念迹了么。
“只不过是赠了个念想，妖怪的姻缘，它哪里管得了。”
“若当真有用，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大人便看着哪里好，在哪里丢了吧。”
重明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他张开右手，那束曾于庭院将整个许也城照亮，亦将他心间照亮的日月同辉毫无变化地再次盛放着它的光芒。
原本是为了重明上战场之时给予他短暂温暖的光芒一如既往，却已物是人非。
常羲僵硬地接过那束日月同辉，握在手心，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可怜，笑得可悲，笑得让她想即刻毁去元神算了，“当日你上战场前我说日月都不完美，要将所见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赠予你，岂料这世间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花开花落自有时。”
常羲将那束光芒握在手心，运起灵力，集中于光中，毫不犹豫地震碎，重明回过头，只看见曾经照亮了整个许也城的光芒瞬间暗了下来，无声无息地消失，只余下常羲满脸嘲讽的笑容。
那是他的光，却要同她……一起消失了。
重明望向常羲，眼中明切地含着悲伤，“你……”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也有处置的权力。”常羲歪了歪头，看见他挂在腰间的一小截木头，不等重明反应，瞬时将它摘了下来。
重明脸上现出慌乱：“不要！”
常羲将桐木握在手心一笑，“大人想多了，这桐木凭我怎么可能毁得掉，不过它既然是我的东西，也无需得你珍重。”
那枚曾日日佩戴于身边，此时却生了裂痕，不再光亮透泽的木头因常羲用力而划破了掌心，不断地滴下血来。桐木有灵，许是知道常羲欲要毁了它，因此不愿在她手中，被它划伤的伤口越来越大，淋漓的鲜血不断淌下。
“小桐，放开……放开手！”
重明要去掰她的手，常羲迅速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她嘲讽道：“未曾想，一个小小的木头竟得大人如此珍重。”
常羲毫无情绪地看了一眼手心里的木头，抬起手，掷到了地下，桐木沾着常羲的血，滚了几圈，在不远处的梧桐树根旁边停下。
“……”
重明的双眼悲而怒，“既都已两清了，便请姑娘离开吧！”
“你若不爱我，为何要如此珍惜那些相赠之物，你若爱我，又为何要说这些话伤我！”
“……”
“大人……重明大人……重明……”
“重明……重明！”
“重明……”
“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