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尽力让他承受的痛苦少一些。
“小桐也想要吗？”
“什么？”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重明微微垂下眼帘，细密的眼睫遮盖浅褐色的瞳仁，日光从窗沿洒落，俊美的青年笼罩在初夏的光影里，献身的姿态恍如垂颈的白鹤。
常羲看向他伸向自己的手，苍白的手腕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秀丽纤长的手指比起握剑，似乎更适合被人握住。
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青年握刀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平静的眼神也没有任何动摇，注视着铺天盖地的箭雨，敌人的鲜血溅射到脸上时，他的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那双浅褐色的眼眸，永远温和，永远悲悯。
凝视着被斩于刀下的敌人时，青年脸上的神色，非常遥远，仿佛隔着遥远的雾气朦朦胧胧，冰凉似透明的雨水。
常羲脸颊微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这样就能将滚烫的感觉抹去，她轻咳几声：“不。”
她忽觉不对，有些焦急地重申：“我和那些妖怪不一样。”
常羲亮晶晶的眸子悄悄瞥了重明一眼，又垂下头低声道：“你又不是佛祖，不需要舍身饲虎，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我，那就，好好喝药。”
桐木是一种药材，具有止咳润肺的效用。
眼见着重明平静地将汤药喝了下去，喝完后还微微笑着和她道了一声谢，常羲捂着脸不敢直视他。
虽然凡间的帝君和九重天上的帝君一样的温和，但凡间的帝君莫名的更加勾人些。
“小桐？”
重明的气息凑近了些，温声道：“你还好么？”
心脏在胸口砰砰直跳，常羲的脸就快要烧起来了。
也许重明并不知道桐木到底是什么呢。
常羲竭力说服自己，盯着眼前的地板，似要将那块地方盯出个窟窿来。
“嗯？”
重明噙着浅笑，微垂的眼睫在白皙如瓷的脸庞上投下美丽的阴影。
在常羲看不见的地方，重明望向她的眼神带着很浅的喜爱，他注视着庭院里盛开的桃花时，脸上也会带着同样的神色。
那般温和，却也那般冷漠。
下过雨后的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水汽，蝉噪绵延成线，在涟漪般扩散的空气传荡得极远。
常羲不争气地……捂着脸逃走了。
她晕乎乎地躺在树上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这样就能让砰砰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
枝叶在风中摇晃，常羲捧着心口炽热喜悦的感情，看见重明将入药的桐木分给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