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狐伤亡惨重，常羲摸着还有些痛意的胸口，咯咯咯地磨着牙，心里对那未曾谋面的妖怪的敌意达到了顶峰。
若不是树妖的再生能力普遍比其他妖怪强，而常羲这一世的修为又与奉无相差无几，她铁定得在床榻上躺上几个月。
这还是她第一次受如此重的伤。
常羲将换下来的布料放到备好的简易搭成的木盆里，没有了遮挡，狰狞的伤势映入眼帘，苍白的皮肤和暗沉的血色形成鲜明对比，血淋淋的窟窿里，新生的肉芽艰难地蠕动着，如同从断木上抽长的细嫩枝条，试图取缔剔除腐坏的烂肉。
她小心翼翼地将干净的布条缠上，咬着牙为自己重新换好了药。
熹微的晨光穿透夜晚的雾气，常羲缓缓收回手，感受到白遥滚烫的体温终于消逝下去了一点，在梦中也忍耐着疼痛的神情逐渐放松下来，慢慢变得平和。
那柔和精致的五官一扫原先的颓靡气息，多了几分少年郎的意气风发和风流味道，乌黑的长发铺在脑后，映得他脸上的白皙肤色越发的晶莹剔透。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哪怕见惯了天界各式仙男的常羲，此刻也被这白狐的样貌惊得微微失了神。
难怪世人都说狐族出美人，这话确实是不错的。
在洞穴里守了白遥一会儿，见他仍然未醒，常羲犹豫片刻，临走前又渡了些妖力，布下几重结界隐藏住了他的气息，这才放心离去。
夏季的第一场雨来得匆忙，常羲坐在梧室里，看着重明将纤细美丽的梧桐枝插进瓶里，动作一如既往地小心温柔。
常羲盯着一处有些出神，心思不由得飘到了洞穴里的白狐身上，也不知道小狐狸醒了没有，她已经有两天没去探望他了。
“……小桐？”
重明喊了她的名字，他给她的名字，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泛着细密浓稠的泡沫，在破水而出的那个瞬间，啪的一声，碎成晶莹美丽的水花。
植物喜欢水。
“嗯。”
常羲撑着脸颊，别过头应了一声，见重明没有下文，她抬起眼帘，漫不经心地往重明的方向一瞥。
清冷俊秀的青年披着的发垂落过肩，身体虚弱的人很容易在季节转换的时候感冒，但他似乎早就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望着她的眼神温和宁静，浅褐色的瞳孔清澈淡然。
常羲伸出手，将爬上重明肩膀的小妖怪拂了下去，那个干瘪如黑豆的小妖怪愤怒地翻过身，嘴角倏地亮出獠牙，在碰到重明手腕的前一刻，她面无表情地卷起妖力，一击将那个小妖怪拍成了碎片。
邪气消散，干瘪的小妖怪还没来得及吱吱怪叫一声，就当场化成了灰烬。
重明问道：“又出现了吗？”
“……嗯。”
常羲轻轻地拂了拂他的肩膀，仿佛想将看不见的灰尘吹下去。
不知为何，这里凡间的妖怪特别喜食人的生气修炼，像重明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上神之体特别容易吸引妖怪，就像闻到血肉甜美气息的野兽一样，恨不能密密麻麻地贴在他身上。
“谢谢。”
重明浅浅地弯了一下眼眸，得知自己容易招引妖怪的体质时，他的反应十分平淡，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被妖怪缠身的另有他人一般。
“我感觉好多了……”
撒谎。
在她凝出实体之前，那么多年，常羲一直都在偷偷帮他驱赶妖怪，将那些扒着他吸食生气的妖怪挑出来一一掐死。
但是她能够做到的终究有限，妖怪造成的病痛她能从根本解决，自然因素引起的疾病她却无法帮身为凡人的重明避免，小小的风寒也能让她无可奈何。
常羲无法改变重明虚弱的身体素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