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羲见他眼底有着淡淡的阴影,怕是因为她的事和夙离闹了个不愉快,常羲心里心疼,柔声道:“你若是定要在这里睡,我便去替你抱一床薄被来吧。”
白遥并未睁开眼,低低地“嗯”了一声。
常羲轻手轻脚地拨开手边的幽兰,往厢房走去。
到了厢房门口,却见门死死地锁着,常羲这时才回想起这间原是夙离的房间,她脚下一转,往旁边的房间走去,抱了被子准备走,想了想,她自己唱了几句便渴了,白遥也唱了一会,想来也有些渴了。
于是常羲使了个法术将茶壶杯子悬在半空往外走去,没几步便拐到了两个人唱曲的地方。
白遥闭着眼睛安静地睡着,有幽兰的叶子垂了下来随着清风在他的发丝上摩挲,他白色的衣衫在碧绿色的幽兰中格外地醒目,常羲心中一动,快步走到他面前,倾身将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的呼吸有些弱的,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就不会发现。
起身的时候常羲看见白遥胸口处有一点的猩红,她以为是哪朵花的细碎花瓣,正要拂去,却发现那猩红是缀在他的衣衫上的。
常羲心中有些不安,她轻声地唤着:“白白……白白……“
白遥似是睡得沉了,竟没应一声。
常羲颤抖着去解他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将外袍脱到了肩膀,里面的亵衣在胸口处还有一片的鲜红,她继续解开,哪知这一件亵衣里面还有一层,直到解了三四层,才算是到了尽头。
除了最外面的一件,里层的每件亵衣都被染得红了。
常羲看见白遥胸口处有十几个黑色的小点,她将法术凝在指尖,往前探了探,心直直往下沉。
是销魂钉!
白遥此刻意识还有些消醒,全身都像在被火烧一样,有凉风顺着被剥开的衣衫吹进来,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常羲伸手触碰了他一下,无数的尘埃飘扬起来,在空气中纷纷扬扬,像极了河岸的柳絮。
常羲颤抖着将亵衣慢慢地替他穿好,白遥却在此刻轻轻地呢喃着:“疼……”
她眼眶泛酸,放轻了手里的动作,一步一步地将亵衣连同外衣给他穿了回去。
白遥被这火烧似的痛苦折磨着,痛苦地低吟,常羲细细看下去,他脸上已经出现了无数条干裂的痕迹,似是要将他这个人分裂开来。
常羲见他实在是痛苦极了,施了个法术叫他睡了过去,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眉眼,在白遥干裂的唇上吻了吻,低声道:“白白,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知道,该去找谁。
九重天上,重明寝宫
殿中有人?
稀薄的月光穿入漆黑的梦境,照亮了床榻前的一小片地板,重明坐起身,手掌撑在身侧,目光落向月光之外的黑。
“是谁?”
月光如雾,在寂静的夜里,无声飘落。
熟悉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纤细白皙的脚踏上地面铺陈的月色,一步一步,光脚踩着冰凉的地板,缓缓来到他面前。
借着月光,重明看清了来者的面容。
“常羲?”
她没有回答。
随着常羲的动作,衣袖柔软窸窣,她用手指托起他的下颌,重明微微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常羲忽然低下头,含住他的嘴唇亲了上来。
重明缺失了历劫时的记忆,也丧失了对于喜怒哀乐的感受,他却并不觉得痛苦,就算偶尔觉得身体里有哪一部分空荡荡的,浅淡的惆怅也并不会久留。
作为万人敬仰的帝君其实没什么不好,世界平白简单,万物的规律都有迹可循,人世间的几百年转眼而逝,他的心绪已经鲜少起伏。他以为的生活会一直这么继续下去,波澜不惊地重复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