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返时,主子正擒着江毓宁双掌将她压制在身下。
无尘撂了袖子上前:“主子,莫要脏了您的手,放着属下来。”
“出去。”
“哦。”无尘到门口时停了下脚步,“需要带上门吗?”
男子抬眸看过来,无尘身形一闪,迅速隐匿。
身下江毓宁胸廓微微起伏,意识不清地低吟:“疼……”
“疼什么,我都没使劲。”男子眸色寡然。
“疼……”江毓宁咬着唇,似乎在睡梦中也忍受着极大的疼痛,而后似连呼吸都有些困难,气息似有若无,她昏沉沉地想要避开后脑的伤处,还想要挣脱双手的桎梏。
男子十指微松,江毓宁紧闭着眼睛,翻转身体,眼睛紧闭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瘦弱的脊背微微发抖。
她处于一种半睡半醒半昏迷的状态,意识不断在清醒与混沌之间徘徊,眼前是剥不开的迷雾,她只身行走在一团黑暗之中,而后一股如刀刺般尖疼侵入脉络,伴随着心脏的狂抽,一波波地向她袭来。
某些杂乱无序的影像涌进脑海,甲胄鲜明,刀枪耀眼,两军交战的铁蹄铮铮扬起万千尘土,头戴凤翅红缨兜鍪的男子高坐马头,周身透着睥睨万物的强势霸气,手持长枪傲视天地,而后长枪落下,溅起的血水遮蔽了江毓宁的视线,眼前只余血红一片。
江毓宁身子一阵阵痉挛,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男子抿了抿唇,去探她的额温,触手之处满是细汗,不知究竟是冷汗还是热汗,他眸色微深,唤道:“江毓宁?”
下一瞬他的手掌就被她紧紧抓住,怎么掰都掰不开。
江毓宁力气之大,差点让自己趴到她身上去。
冷月探出云间,撩开面纱,将天地万物包绕,浸成了梦幻般的银灰色。
凑得这般近,男子终于留意到江毓宁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发紫,眼角有泪痕泛出。
他拧眉,任由江毓宁攥着手,双唇堪堪停在她上方一寸,似乎,随时都会落下去。
他一时心软,按压住江毓宁的虎口,一股真气直接注入自对方体内。
如若不是她突然发狠几乎咬断他的指骨,他那一掌也不一定能忍心劈下去。
江毓宁颈侧的伤口再度炸开。
男子不免有些可惜方才浪费的真气。
翌日,江毓宁扶着额头,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棉被顺着身体的曲线滑落。
她的内衫已经完全湿透,紧贴着纤细娇小的身材,她蹙了蹙眉,垂眸默然坐了片刻,等脖颈处那阵剧痛过去,涣散的目光好半天才开始聚拢。
江毓宁神色微微带着迷茫,不知怎的,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屋内同时燃着三个火盆子,暖烘烘的,只是江毓宁和知夏都不大明白这些个火盆子是何时出现的。
知夏想了想:“许是二小姐叫那边的丫头送过来的。”
趁着暖意渐浓,江毓宁擦洗了遍身子,换了身清爽的衣裳。
知夏手脚麻溜地撤掉了屏风。
待江毓宁坐定,替她挽了全部发丝到头顶,发股集成结,盘叠如螺,簪以一支金簪。簪身的一半到簪头的位置雕刻成了镂空样式的孔雀头和两朵绽开的花瓣,花瓣中央嵌入玫红色珠子做点缀,尾端坠着的黄金流苏跟着江毓宁轻微的动作摇摇曳曳,耳前垂下的一绺头发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过分瘦削的脸颊,端庄之余带了一丝娇俏,莫名添了三分美丽。
……原主的发量有点惊人,这套妆发除了有点重,别的没毛病。
炭料珍贵,她与知夏熄了其中两盆。
趁着知夏准备膳食的功夫她将屋子里外都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