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几位小兄弟、一位小妹妹跟着五咱宝华向村子东北方向进发,走向群山巍峨的大瑶山,走向密林深谷间的犀牛寨。涧水哗哗啦啦,林鸟叽叽喳喳,小嘴吧啦吧啦,他们沿着雷公涧旁边的石板路逆向前行,只用了一会儿工夫,就把两三里蜿蜒的坡道抛在身后。
去犀牛寨好远,需要攀爬二十来座高山,涉浅十余条涧溪,穿越三段河流、两道峡谷以及七八个村寨,但是相比于给大咱拜寿那份快乐,这点辛苦不值一提。
马上就要登上第一道山岗,通过第一个寨子了,几顶瓦檐冒出来,花寨从脑顶顶降至上眼皮,又从上眼皮降至眼眸,梯级石板路变得越来越平缓,孩子们欢喜雀跃。
花寨是雷公湾大队辖下的一个小山村,也是玉龙奶奶的娘家,坐落于雷公岭与珈蓝山夹缝之间的高岗上,典型的峰岚人家。回首瞭望,但见青峰点点,云影飘飘,风景极为阔气。
高春走在最前面,回头说:“五咱,你唱个山歌好不好?”
宝华问他:“万里长征第一步,要留力气爬山路,不唱。”
高春说:“你山歌唱得好,以花寨人滴性子,听了之后一定忍不住和你,到时候你唱我和,轻手轻脚,我们就被歌声吹着走,腾云驾雾都讲不定。”
高春说得不假,花寨人爱唱山歌,也喜欢植树种花、弄鸟养狗,他们驯养的八哥和猎狗闻名远近。或许因为站在高岗,声音嘹亮,花寨的山歌声和狗叫声经常是此起彼伏,天籁缭山,妙音绕岭,但凡经过花寨,无人无不拍手称快。
“就你会讲话,你就剋怕被山歌拖住……”宝华笑道,然而,话为落音,道路里侧满是茅草的陡坡上方,两声咆哮猛然蹿出,一团黄影泰山压顶!
高春尚未反应过来,雪白的犬齿就已经挖向他的鼻梁。
然而,几乎是同一妙钟,又一声炸吼横空而至,将那团黄影嘭地一声撞开。
随即,又有一团黄影蹿出,加入战团。
声声炸雷般的嘶吼纠缠在一起,高春惊得目瞠口哆。
在他的身后,宝华尖叫着,脚跟一歪,仰身向坡下倒去。
一根苦竹棍横着一顶,撑在她的后背,再一推,将她推到里坡。野菩子身影一晃,越过宝华,越过高春,拦在了最前面。
一团灰影与两团黄影正在激战,仔细看过去,那灰影不是筛毛又会是谁?
每一条狗都有自己的领地,超出这个范围,就可能被别的狗视作入侵,从而引起血战。既然如此,筛毛为什么还要跟随出村,被呵叱回去,还要悄悄地跟到花寨?
答案已经不言自明。显然,作为一条老狗,筛毛并非没胆,而是早已明白生命的意义,安静才是它想要的美好。它不想参与无谓的争斗,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就会做出最理智的判断,就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这才是真实的筛毛。
兄弟们一直错怪了筛毛,错的离谱。
此时此刻,只有野菩子可以帮助筛毛。猛然一伸手,他手里的苦竹棍就插入一团黄影肋下,伴随一声爆喝,那团咬着筛毛耳朵的黄影就飞了起来,化出一道弧形,啪地一声砸进坡下的稻田里。
少了一个对手,筛毛明显轻松一些,与另一条黄狗缠斗得更狠。但见一灰一黄,你来我往,牢牢羁绊,流行翻滚,野菩子都不好下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误伤筛毛。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筛毛已经老了,这种激烈的缠咬拖得越久,它越吃亏。不到两分钟,它的咬合力就开始下降,进攻速度就迅速衰减,被对手猛力一拽一轮,就被掀翻在地。
野菩子觑得分明,抡起苦竹棍就砸了过去,撩在黄狗的腰上,打的它一个趔趄。但是,它依然死死地压住筛毛,犬齿扎进筛毛的喉咙,猛烈地甩着头。筛毛企图撕咬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