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政治联姻,”海芷荷拭净泪珠,在回首时已经心平气和,自尊被藏进心底,她在踏出海府的那一刻便已下定决心,“元丰十六年,定远侯奉诏入京,你身披盔甲,仗剑纵马在侧,海东青如寒冬白雪,压在你肩头却压不下你的凌云锐气。元丰十七年,茶诗会上你戏耍群贤,将诗词化为风流儿戏,你眉眼的菱角依然锋利。可往后,无论马球宴会,还是赏花品词,都没了你的身影,你成了风月场所里的笔墨,浓墨重彩地铺在京都,别人都笑你沉沦,可我明白,你不过是换了种方式在宣泄你的满心不甘。”
海芷荷垂眸看着地面,“京都的颜色太多,我一直就在侧旁,可你却从没为我回眸。”
秦桓心有所动,斑驳的岁月如同束之高阁的卷轴,就这样不经意地铺展眼前,他喉头滚动,在记忆里搜寻,那模糊的一角,逐渐浮出抹淡影,菡萏花开,曾被他轻折枝头,随手送了池边低坐的人。
秦桓从海芷荷的眼神中偏过头,这样的眼神他曾可以在谈笑中轻易化解,可如今他却连逢场作戏都不愿意。
他拨动老虎扳,这扳指他是为一人重新戴上,他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凭借一己之力,蔑视规则,无视贵贱,在夹缝中依然能傲骨花开,她无所畏惧的心燃烧到哪里,哪里便绽出一片火焰,他在那团火焰里也被点燃,生出浴火重生的希望。
“海姑娘,”秦桓退后一步,隔出距离,吊儿郎当道:“我没你想得那般好,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风流混子,我日日侯服玉食,有何不甘,又为何要宣泄?我没你那般巾帼须眉的情怀,更不是什么为民请命,锦衣卫大人厌倦了京都繁华,想出京看看大周江河,美人开了口,我怎么能拒绝?什么救民于水火,那都不是事,我就是寻个由头,陪人来游山玩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