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长柏顿在原地,心有所感,看了半晌,终是回头走了。
东博边境是真他娘的穷啊!
去年冬天军粮紧缺,东博还被锦州的土匪趁虚而入,给捣走了一拨米粮。奋战沙场的将士寒冬腊月还穿着破败的旧袄与敌军厮杀。秦长柏把宅邸里能值点钱的东西都典卖了出去,就连过年节的时候,她妻子蒋冬儿都在带着府里侍女缝制冬衣。晋王府的请帖下到秦山瑞手上,他连看也没看便抛给了秦长柏。
秦长柏肚里苦水无处可诉。
秦山瑞将东博交给了他,让秦桓在京都成了池鱼笼鸟,他怎么还能腆着脸问府里拿添补。秦桓将他的痛脚抓得清清楚楚,如今绕过秦山瑞替他去晋王府送礼,即便秦山瑞事后追究,也无理可挑。
晋王府的气派冲天,府前人流如织,车马盈门,出入往来的要么是穿金戴银,要么是达官显贵,那贺礼几担几担地挑进府邸,接待的门房却连眼睛都不眨,小厮也只顾忙碌,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秦桓俯身下了马车,低声问了声:“人在哪儿打听出来吗?”
小侍从脸子薄,答话的时候耳根还红着:“梅宅里的小姐说钟千户一大早便上差去了,可北镇抚司衙门的官爷却说钟千户告了假。大街小巷都巡了一圈,现在下人们还在四处寻着。”
秦桓皱着眉颔了首,没说话。
门房见了秦桓,格外客气,躬身作揖,没有丝毫怠慢,收了礼物写好清单,便让侍从将人引入了上席,席间多是晋王派系,见着秦桓只敢寒暄几句,不敢深聊。
这婚宴摆的是流水席,里间外间席面不同,规格也不同,秦桓是里间的客人,穿过抄手游廊时,只见檐下挂着的雕花灯笼变幻莫测,在白日里都荧光闪烁,清池里水雾弥漫,百花丛生。
那小侍从依然垂着首,可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秦桓听着脚步,笑了笑,回首说:“和余生一个心性,怪不得他要推荐你来替他的班,你要这么喜欢,今日就把你送给晋王,让你以后也跟着吃香喝辣。”
小侍从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跪地告罪。
秦桓抬了抬臂,转身沿着廊子走了进去,刚进里间就见着了宁王,只见他病色尽散,被一圈人群簇拥中间,闲扯些无关大雅的话。
宁王今日服饰淡雅,却不掩气度雍容,在谈笑间向秦桓招手。
秦桓笑了笑,没去凑热闹,等外头奏乐声响,“噼里啪啦”的炮仗响彻云霄,人群便都拥往前院去了。
宁王眉眼缓和地和秦桓对视了眼,寻了个僻静的亭子落座,侍从皆侯在远处把风。
“从今往后,户部都成晋王家的户部了。”宁王兜了袖袍,望向人声鼎沸处,忧心忡忡。
秦桓目光也看了出去,说:“这话说反了,不是户部成了晋王的户部,而是晋王母族刘氏早就成了大周名副其实的户部。”
宁王目光微挪,等着秦桓的后话。
“近日憋在家里闷了会儿,倒得了些体会。”
秦桓说:“大哥说的对,我们的手伸不出京都,一切就都是纸上谈兵。国库空虚,每年盐铁税收只减不增,北面有羌芜族为患,东面有山熊族作祟,拦住了惠灵帝间开辟的丝茶商道,直接导致国库每年损失三四百万白银的财政收入。南面的海路也因匪患被堵塞。更不用说土地税收的锐减,这和各地豪强吞并土地直接相关。全大周的人都在饿肚子,偏这里生出了金银窟,销魂乡。”
秦桓拨动扳指,看向宁王:“这不是大周国的国库早就搬了家吗?我们坐困京都干着急,又有什么用?各地方官员都受晋党掣肘,消息递不进京都,督察院每次下派官员进行考核,官员都争相要去,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是趟肥差!底下人用银子换政绩,上头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