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的夜晚竟成了她如今坦然以对的武器。
她拢着氅衣,笑了笑。
飘茵堕溷,人生而不同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在她梦里都不能奢求。
费盛抱刀看着赵七弦的侧脸,她苍白的面容依然姣好,即便一身素衣便服也遮不住她的浓丽。他没敢多看,被风吹得眯眼,一时犯了烟瘾,也没敢抽,只抄着手臂在静默里等着。
斜阳的第一缕新辉漏过嫩叶筛在她肩头时,赵七弦回过首,对费盛说:“走吧。”
费盛已经打了半晌盹,这会儿听着声音,惺忪地擦了擦眼,几步跟了上去。
赵七弦跨进院里时便有些奇怪,日落斜阳时分,桑三都要在院中小榻上煮茶,他舍不得美景,更懂得欣赏稍纵即逝的残缺和无奈。
桑三听见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也没动身,小厮将巾帕泡在盆里,重新绞好了搁在钟离额前,从榻前起身时,赵七弦已经进了屋。
她目光一愣,身后的费盛更是吃惊。
“坐吧。”
桑三摆了摆衣袖,腕间的梅花烙露出几瓣。赵七弦目光低垂,没有去看,她提裙落了座,费盛没进屋,落拓地坐在廊下的石阶上,赏着零碎的日落。
赵七弦和桑三聊起今日婚宴的事,像是聊着他人的风月见闻,桑三听着莫名难受,却不想点破,两人再闲聊了会儿,桑三便听出赵七弦话里的心神不宁,他侧眸看去,只见赵七弦目光游移,始终绕着榻上的钟离。
“怎么?这人是你以前的恩客?”
小厮在小炉上重新煮上新茶,茶水咕噜着水泡。
“不是。”赵七弦脸色不好,闻着茶香,缓了几分情绪,如实道:“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桑三笑了笑:“你倒是未卜先知,我见到他时,也是半死不活了。”
赵七弦一惊,正要开口,却听那头小厮惊喜道:“公子,你可算醒了。”小厮照顾钟离一天,现在已是手脚酸痛,见人幡然醒来,高兴得直要谢天谢地。
钟离脑子还模糊,见着满屋子都是生面孔,不禁去摸腰佩刀,那小厮喜色还没褪,便惊得一退,那头费盛跨进门槛,笑着看向钟离,说:“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人家,你这一剑下来,不死也要半残。”
“费盛?” 钟离挪开手指,翻开被褥,刚要起身,被忽如其来的一阵晕眩颠得心头难受,她撑着床柱,稳了须臾,问:“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