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钟离遮着阴,一边紧随其后,牟着胆子问:“是不是昨晚和秦世子的事给闹的?”
钟离侧眸扫了他一眼,他便识趣地闭了嘴,立马换了话题,“就两日功夫,昭狱里人就翻了一倍,人手也没见给我们多配,大家手里案子都多,挤着时间排不拢,刑狱里这会儿是鸡飞狗跳。”
钟离手指晒在烈阳下依然冷如冰雪,她掀帘而进,只见值房里原先发科打趣的那群人今日都耿直了脖子埋头干活,其中一个见了钟离赶忙行礼,以为她又是来探视周理和罗晋,便要从墙头取钥匙。
“不用拣了,钥匙都给方百户。”钟离抬指示意刚回过头的人不必行礼,让他们继续忙碌,对刚才那人说:“把近日刑房排挡都调给我,还有执勤值班的人员名册。”
钟离垂眸看册。
方酋见钟离面色苍白,鬓边还浮着层薄汗,不禁蹙眉道:“这是怎么了,素日不是不怕寒吗,再说今日这日头狠,不该受凉。”
钟离没理他,直到合上名册,见方酋还在看她,便说:“热的,没注意天气变幻,早上没减衣裳。”
方酋却觉得不像,蹙眉看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钟离在壁火下回眸看他,他才疾步跑了过去。
刑房的门一开,那铺天盖地的腥臭味便冲了方酋满鼻,钟离顺阶而下,忍不住蹙了蹙眉。
几个百户闻见动静都停止了手上动作,那哭天抢地的哀嚎声霎时安静许多。
刑房里被中间的火炎炎的炭盆照得通明彻亮,钟离一眼扫了过去,没瞧见熟悉的面孔,便知道人都是新进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去镇抚司审核卷宗,也不便多问,但听着里头几人痛苦呻吟的口音,就知道有汾州锦州的人。
祁彬彬也在其中,他见钟离神色不虞,便知道今日这事做得不好,想上去解释,又碍着人多,不方便私下讲话,便一时踌躇在原地,进退两难。
在场的五个百户里有三个是韩修远老派的人,虽然韩修远私底下也嘱咐过他们,不要再分门别派,要与新派的人和睦相处,尽释前嫌。可他们身上那点贵家子的心高气傲甩不掉,对着钟离依旧不咸不淡。
他们行了礼之后见钟离没有其他吩咐,便都开始各行其是,那火钳子在炭盆里烤得通体炙红,熏得屋里烟雾缭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