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善像受了惊吓,搂紧了钟离的脖颈,含泪道:“阿离,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怕,阿离,”他紧了紧手,像只惊慌失措的幼兽,“我怕你真的觉得我们是负累,不想再要我们了。”
钟离背着人走得缓慢,在夜色里没有作答。
院门半敞着,那倒贴的“福”字红得耀眼,衬得斜枝旁逸的菩提树枝黯然失色。
钟离停住脚步,反手拍了拍常善凌乱的发:“我刚就是累了,想靠着墙休息会儿,你别多想。你们”
“我们没事,”常善见钟离肯理他了,破涕为笑,拿手背抹干眼泪,又依恋地蹭了蹭钟离的脸,献宝地说:“茹云可聪明了,三言两语就骗得那可怖的刀疤脸放了我们。”
钟离微微蹙眉,将常善放了下来,看着他说:“茹云和他说什么了?”
常善拉过钟离的手,推开院门,刚要开口就见茹云面带微笑,候在菩提树下等着他们。
她走上前去,替钟离捋去身上灰尘,微笑道:“阿离哥,也没什么,我也就告诉他常善有窥探未来的能力,晋王以后成不了王。”
钟离脚下一滞,抬手褪掉了外头的宽袍,在盆里净着手,说:“他这也能信?”
茹云从架上拿过巾帕,递给钟离,说:“他既然知道常善能窥察人心,再告诉他常善能预见未来也就不惊奇了。”
常善在旁绞着手指,埋首不语。
钟离多看了他几眼,也没多问,挂巾帕的时候似是漫不经心的提了句,“常善,刚才你说要帮我,就是准备用这能力帮我的吗?”
茹云侧目过来,常善在茹云的眼神中不自在地点了点头。
钟离今夜实在觉得累,不管茹云对丁龙说过什么她都已经不想深究了,既然丁龙已经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就已将自己绑在了他们这条船上,知道再多也不会告诉第三个人。
今夜起了寒,钟离替他们都多加了床被褥,窗户上是早就贴好的窗花,门上也添着吉利的字图,她不由想起了晓雅,望着床上的茹云多少有些愧心,茹云睡得很快,像是倦极了。
钟离将被褥掖好,转身吹熄了灯,刚回屋,便看见常善立在她床边,屋里岑寂,常善的身影无端有些清冷。
钟离将门帘放下,回过身来,用眼神询问着他。
常善披着外袍缓缓靠近,迎着钟离的目光站定在她面前,伸手就抱住了钟离,他说话时带着鼻音:“阿离,你就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吗?”
钟离觉得常善最近格外粘人,这会儿常善的发蹭得她下巴发痒,在这夜深人静中,常善的身体格外热,钟离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伸手要推,常善却不肯撒手,他挪动着脑袋,将手抱得更紧了,像是贪婪地迷恋着怀里的味道。
他没来由地在这味道里想起了丁龙,脸倏地就烫了,像是感受到了某种从未触及的深深悸动,让他在这深夜里毫无睡意。
他环着钟离的腰。
以前怎么从未觉得这般细软,像轻轻一捏就要融化在掌心。
钟离轻柔的气息搔动着他的发,他呼吸都被拨乱了。
他声音沙哑,深深埋首:“阿离,我能窥探人心,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惊奇。是茹云告诉你了吗?你不觉得我能帮你吗?人心叵测,你有了我,岂不省掉很多麻烦。”
钟离想着常善向来心思敏感,今日又遭受许多磨难,才会这样惶恐不安。她心头微痛,想起甜水巷里常善哭得泪痕斑驳的脸,她当时竟然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怅惘里,对常善的痛苦不置一顾。
她微叹口气,抬手拥住了常善,替他整理着后背凌乱的发,说:“你和茹云既然来自母体,自然有你们的不同寻常之处,没什么好吃惊的。这浊世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