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刚要进去,就被秦桓拽了回来。
秦桓立在阶下,钟离被扯得重心不稳,猝不及防地踏了空,秦桓迎着她滑落的轨迹抵了上去,拥人入怀,说:“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是驻守边防的将士义不容辞的责任,那手上沾的每一滴血确保的都是大周每一个百姓的性命。锦衣卫?你们手下惨死的都是谁?”秦桓捏正钟离的脸,指节有些泛白:“能相提并论吗?”
“守卫边疆死的是人命,捍卫朝廷死的也是人命,你口中的不能相提并论是说,定朝政不能与安疆界并论,还是说一条边界就划分出人命贵贱了?”
钟离推开了秦桓,她指尖的烫藏在袖间,脸上却平静如水。
秦桓怔怔地看着钟离转身进屋的背影,眉间不觉紧锁。
他从钟离屡次离经叛道的言语中嗅出一丝奇怪的威胁,这个人看似敬畏权利,甚至不惜攀附晋王,笼络韩東以求加官进爵,她杀人时不眨眼,被人背叛时眉梢都不皱。她不像是人间烟火味里泡出来人,却又滚在大周最污浊的浑水里。
她到底想干什么?
晓雅掀帘唤着秦桓来吃饺子,秦桓从掀开一角里看见了钟离素白的袍摆,那乖张的悖言被漏进的风一刮,就淹没在那抹洁净里,她安静地坐在那儿啃着饺子,将整间破陋的房子都雾化成了田园牧歌的静谧。
秦桓不自觉就抬步走了进去。
吃完饺子,几人又陪着晓雅剪了纸花贴在窗棂和门头,吴奶奶在睡梦里嘴角也勾着笑。
钟离临走时,晓雅牵了她的手,恋恋不舍地问她几时再来。秦桓拉着钟离的手和晓雅对了勾,说:“不用多久,我就带着她来见你。”钟离侧眸看着秦桓,秦桓笑而不语。
余生安静地跟在身后,他时不时会抬头看前面浸在月光下的两个人,两人斜下的影子随着步伐时不时交织在一起,犹如一人倚在另一人肩头。余生只觉得这样的场景真美好。
秦桓占着个高的优势踮着脚就能望见院里的大半,他撑着石壁,说:“都送到门口了,真这么绝情,也不让人进去喝杯热茶歇歇脚?”
钟离背靠着陈旧的木门,面无表情地望着秦桓。
秦桓随手摘下壁墙上垂挂的绿藤,拿叶尖指了指不远处的余生,说:“余生也累了,他可没欺负过你,不至于陪我一起在这儿吃闭门羹吧。”
余生提着灯笼立在昏暗里,局促地抬臂正要摆手,却被秦桓给瞪了回去。
钟离偏头看了一眼,说:“余生,今日晚了,改日再请你来做客。”
余生隔着距离在街巷细微的喧哗里捣蒜似地点头,秦桓目光正要刮来,他连忙转身过去,目不斜视。
钟离耸了耸肩,意思明显,她不打算放秦桓进屋。这是个过于危险的讯号。论情谊,他们远没到这种穿门过户的交情,论其它……
钟离果断地截断了思路,秦桓最擅长的便是与人暧昧不清,若连这点子意犹未明的界限都这般轻易跨过去了,他又会试图将她逼到哪个角落。
街巷里嬉笑怒骂的声音不绝于耳,秦桓撑着门看着钟离,懂又不懂地问:“这么执着地守住这条线是做什么呢?”
钟离面无波澜,连呼吸都纹丝不乱。
秦桓俯下身的动作很缓慢,像是借此好好观察钟离脸上细微的动静,当他都能嗅到钟离唇边的湿雾时,钟离依然气定神闲地与他四目相对。
那秋水无痕的眼眸里似乎还纳着点漫不经心的嘲讽。
秦桓在叹息中立起了身子,拥着月白裘看着钟离,似是无奈地说:“这么心如止水,怎么耳廓红成这样,我隔着距离都觉得烫。”
钟离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仿佛那抹红在这暗沉的黑夜里被人窥视得一览无余。原本静如泓止的心也经不起要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