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怎么回得这样晚。”
“等着急了吧。”钟离声音里透着倦,精神不济地撑着壁走了两步,缓了半晌,才说:“常善,下来,今日自己走。”
常善听出声音里的虚弱,倏地煞白了脸,滋溜滑下了身,拉住钟离的手急慌地问道:“阿离,你怎么了!”
钟离摆了摆手,额上冷汗涔涔,扶墙的手逐渐虚浮,她想抬手常善拭去脸上的泪,却力不从心地顺着墙滑倒在地。
太爱哭了,一点都不像她亲手带大的娃。
钟离合上眸前嫌弃地想着。
案上的灯盏昏暗,茹云已经伏在案上睡沉了。
常善径自倚在榻沿,替钟离反复替换着额上湿巾,出了好几身热汗,钟离的脸色才浮上了点血色。
脏腑还在剧痛,虽然伤口会自行愈合,可是该挨的痛却会在深夜里尽数来讨,让人痛不欲生。
钟离抬眸时,常善正捏着她的手靠在榻边轻眠着,她抽了抽手,常善蹙着眉便醒了。
他眼泡子肿得把眼睛挤成了条缝,看着钟离哑声道:
“阿离,咱们走好不好,离开京城,不要再在刀口上舔生活了,这些年来咱们不是攒了些银子吗?我算了算够咱们置宅买田的了,你要嫌日子不好过,大不了我勤快些,多种点瓜果蔬菜给你填肚子。”
钟离笑了笑,没有答话。
常善在她惨淡的笑里心脏微搐,他倏地攥紧了她的手,哑声低吼道:“阿离,你是不是舍不得这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了!”
窗外的斜枝上的虫鸣在夜色里轻啼着,钟离偏头望着,静默不语。
常善的眼骤然就红了。
他捏住钟离的臂歇斯底里地摇着:“阿离,你男扮女装,在锦衣卫里当差本就是如履薄冰,干得又都是生死一线的差事,你是有自愈的能力,但不是不会死,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
钟离被摇得痛不可耐,那痛碾过五脏,苦水泛到唇边,又烫起来,秦桓的脸猝如幽灵般猝不及防地浮现。
钟离唇线紧抿,顿觉心烦意乱,一把甩开了手,怒道:“犯什么傻!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