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的吻猝不及防,几近于粗野蛮横,他舍弃了风月老手的蔷薇细嗅,倒像个初生牛犊般横冲直撞。
他像是解恨般噬咬着,恨自己再一次陷落在肤浅的皮相里,烂俗的交易让这欲望更显粗鄙,他这一身锦绣华服里竟然烂成了这样。
他来不及懊恼,因为思绪飞快地涣散,他很久没有这般情动的感觉了。
窗外的凉风吹得钟离浑身发冷,却在这潮热的氛围里汗岑岑地淋漓了一身。
秦桓失了初时的从容,细腻的欢愉已无法让他满足。
钟离仰颈呵气,手指强撑出的气力勉力抵住秦桓的危险进攻,她冰凉的唇被吻得泛红:“秦桓,你今晚要是做成了也罢,夜半三更走黑路,总有一次会遇着疯狗咬,咬过了连疤我也不会留。”
钟离倏忽嘲讽一笑,起了雾的眼睛分外凉薄:“我甚至不会记得你!疯狗嘛,我还能当真?”
秦桓停止了动作,起伏的胸口逐渐平复。
屋内的潮热混合着冷寂让人难耐,夜色里的风仍在呼啸。
他自小以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人前人后没人敢甩过他脸子,他手上的玉扳指是皇上连同射雕大弓一同赏的,他披的月白裘是皇后赐的,连年过不惑之年的韩東也要同他这小辈称兄道弟。
两人在这一触即发的危险里毫不收敛的怒目相对。窗外的打更声闯进这密封的屋舍里,让彼此间的疏离和欲望更加一览无余。
秦桓从那双侵染如墨的眸里觉察出点新异的刺激。被人挑衅的薄怒过后,接踵而至的是令人久违的兴奋。
少年的秦桓曾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最爱熬鹰训马,越是野性难驯的东西,他越爱。
熬鹰时,七天之内不会让鹰睡觉,四天之内不会给鹰喂食,生生吊着它,直到它顶毛奓起来,熬得眼睛塞芝麻,便能服从命令,沦为囊中之物。
他享受这种过程,近乎于痴迷,得到的乐趣不在于事物本身,而在于征途中步步为营的过程,过程越是步履维艰,到手的快感才会与日俱增,无可名状。
自定远侯久战成病,被元丰帝召回京城休养病体,荣宠登极后,久长岁月里他已经习惯了唾手可得的乐趣,稍纵即逝却聊胜于无。
太久了,他的耐心都快在这声色犬马消磨殆尽了。
他手指摩挲得用力,钟离眼尾都沁出了潮红。
他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起身下了榻,掀开纱幔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俯身吻住钟离浮红的眼角,轻声犯浑道:
“钟离,这次就算你欠我个人情。往后路还长着,以后办差小心着点,留着这条命陪着本世子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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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檐下铁马被寒风刮得叮当作响,檐角的少年郎坐在风里蹬着脚,布褂里兜着龟壳蓍草摆弄着,身边的少女撑首看着,神色认真。
“你这能算准吗?阿离哥今夜回得这样晚,会不会出什么……”
少年郎眼尖,眼角早就瞟见了街巷里那抹白氅,却不动声色地低头咳了声:“当然准,我这是祖传手艺,老爷子没殉职之前可宝贝这家伙什了——你瞧,阿离这不就回了吗!”
小女娃顺着他指尖望去,顿时笑逐颜开,立起身来又歪头蹙眉道:“阿离哥今天看起来不大高兴啊。”
“她哪天高兴过。”
少年郎一个纵身,攀着檐边的菩提树轻车熟路地落了地,小女娃已然奔进了小巷里。
钟离洁白的身影在星辉里有些萧瑟。她俯下身摘掉大氅裹着少女,责备道:“又不学好,大半夜的不睡觉,尽瞎闹。”
茹云拱在钟离怀里只顾笑,也不说话。
常善奔过来就像一道影,勾着钟离的脖子便蹿上了她的背,趴着肩头道:“阿离,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