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你?”
闻言,翟青寒显然眼里带怒:
“念在你们知晓廉耻,我方信你们几分,不曾用何狠手段彻底绝了你们后路,可你们又是如何待我的?
仗着我的宽宥,瞒天过海,肆意妄为,
起初我只当你们是一时糊涂,时间长了,自然便能想明白,却不想,竟是为了一己私欲连家族荣辱,祖宗脸面都不顾。
你自己算算,究竟是我逼你,还是你们咎由自取?”
听这话,孟廷希不由笑了声,是显然可见的嘲:“既然我这样叫你蒙羞,昔日你用那种手段逼我回来作何?如今又捉我们回来作何?”
“你终究是孟家儿孙。”
“我也可以不是。”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种话,他并不是头一回说起,也正是因为这样,翟青寒彻底怒了,
她的手伴着怒火一挥,适才放在案上的茶壶被掀到地下,茶水啪一声沁透地毯,余温化成几缕热气堪堪浮起,氤氲一片。
“你倒是个大情种,为了她,几次三番挑衅家法,忤逆母亲,如今连祖宗都要背弃,
却也不该忘了,你身上留着的是孟家血脉,更不该忘了,昔年离家出走,你背负着的,是孟家的人命!
且不说你身为孟家儿孙应当作何,便是想想为你断气的那几条命,孟家昔日遭受过的变故,便是赎罪,你也该为我孟家有所取舍!”
孟廷希当场怔住,
却不是为着姨母的怒火相压,而是那句“孟家人命”。
虽说他每每都把话说得那样绝对,可他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心有思想,
在脱离孟家的这些年以来,纵使会因阿隐遭受这么多的苦难而对孟家有着几分怨念,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以来,除了对阿隐的亏欠,他对孟家,终究是少不了愧疚,
若说母亲的死,多少有着歹人作祟的因素,那么兄长的死,他实在没法找出半个与他无关的理由。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北疆的这么多年,他才没有办法真正的以一个为人夫君的身份,去对阿隐做些夫妻间该做的事情。
他觉得他心里是有罪的,不论是昔日的不告而别,还是后来对阿隐的隐瞒,他始终是亏欠着每一个与孟家关联的人。
这些种种原就是他收在心里最不愿提及的过往,如今遮羞布被人陡然揭开,便好似一记迎头耳光,当场震得他心神一颤,
眼前晃影阵阵,孟廷希扶住桌案强撑着稳住身形,深深呼吸了几息,将阴魂不散的惶惧硬生生地压散了几分,方开口:“所以,取舍便是要舍阿隐的性命,来全孟家体面吗?”
“那是你们二人所选,怨不得旁人!”
盛怒至极和虚弱至极的眼神遥遥一碰,孟廷希不再说反驳她的话,
想是身子弱到了极致,他撑在案前的白青指骨都不住的打着细颤,地下的长影却是分文不动:
“七年前,兄长母亲暴毙而亡,孟家名声尽毁,姨母痛失良缘,如此种种,皆因我而起,我无从辩解,也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沉寂片刻,他抬眼看向她:“可是,敢问姨母,阿隐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听这话,翟青寒忽而冷笑出声,“这些年,她对你做了什么,对你兄长对孟家又做了什么,还要我多说吗?”
“如果我说她什么都不知道,姨母会信吗?
…如果我说,她患了失魂症,对从前过往忘了干净,在北疆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骗她,是我私心作怪,强留她在身边,姨母……信吗?”
“荒谬!”听着这样荒诞的话,翟青寒顿时气怒更甚,可转脸一看,他脸色乌青,一双眸子已干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