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死,为什么要生灌水银,为什么要阻止她获得真相?
父亲绝不是什么愚忠之人,便是遭了朝廷猜忌,他亦可于忠君爱国与护佑己身之间斡旋,绝非此等认命显忠的懦夫。
陆侪淡笑一声,仿似心中压了许久的石头于今日松动,有如释重负之感:“姑娘还记得,那日取信之时瞧见的圣旨吗?”
月融点了点头,等着陆侪继续往下说。
“将军那时已身中剧毒,需好生将养,好在那时北涯边军落了下风,能有些时日供将军休养。”
“然不知为何,京中来了圣旨,言说定要将军乘胜追击,不可休战。”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月融接话,“父亲行军多年,怎会因一道诏令,去打不该打的仗。”
“如姑娘所说,将军本不欲出战的,然过了一夜,将军却决定要出兵了。”陆侪忽得苦笑一声,“这其中原因,姑娘真的不知道吗?”
月融一时怔愣,心中隐隐浮起些许她斩了许久的情愫。陆侪摇摇头,语中凄凉:“姑娘一心要嫁于太子,催战圣旨一下,将军便知自己活不得了。”
父亲领二十万兵马,足有振臂一呼的能力,她这个将军嫡女,自是婚配的香饽饽,想嫁谁,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唯独不该嫁的,便是当朝太子。
当太子有了兵马倚仗,元嗣桢的皇帝之位,自然便坐不稳了。
太子可以娶她,却不可以于皇帝健在时娶她;若真要娶,便只能娶单单一个她,不可有家世兵权的襄助。
最好的办法,便是大将身死,册其孤女为正妃,既可免一心头大患,又可得垂怜老将的美名。
这便是皇权制衡,安抚老臣,最简单的道理。
月融心口恍若缺了一块,脑中如雷雨交加,似是刮破了她的神智,引得她半晌无言。
原来她要追查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她若不是心悦于元凤宜,她若能听进父亲的劝告,那这一切,便不会再发生了。
就算一直顶着朝中猜忌又如何?谁都知道,北境离不得镇北军,镇北军离不得慕景安。
亦或许,正是因为她的一心要嫁,才又加重了皇权对父亲的猜忌,忧心父亲掌了兵权,还要插手皇权更迭。
就是她这么点不值钱的情情爱爱,生生把父亲逼上了死路。甚至于到死,都不舍得驳她荒唐的心愿。
她才是杀人凶手,她才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