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蓝蕙和还是往宫里递了折子,言说慕氏寄渊求北上从军,承武威大将军遗志,卫国护民。
慕寄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不知哪来的力气,门外喜乐与婉姑娘两个人,硬是没把人拦住,闯进屋里,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为人子者,岂有知父冤屈却置之不理的道理!”慕寄渊往地上重重磕头,蓝蕙和面色灰白,却也心知再难阻拦。
“寄渊作为武威大将军的儿子,若是只知读书不知兵士,岂不让外人耻笑我慕氏!请母亲成全儿子。”
慕寄渊忽得看了慕月融,嘴中嗫嚅,终是开口:“有长姐在,长姐定会护我,不叫我出事的。”
蓝蕙和是哭着应下的,慕月融是提着寄渊的耳朵出来的。
慕寄渊一路捂着耳朵叫着疼,月融气急,也不避着人了,就当着喜乐和婉姑娘的面,立在院里训人。
“你胡闹个什么劲?你要从军,那我逛这几天青楼是要干嘛?嫌我自己钱多花不完了吗?”
“你还逛青楼?”慕寄渊一脸震惊,像是知了什么多大不了的事情,“你个女孩子家家的,逛什么青楼,也不怕遇着登徒子!”
“你还来教训我了是吧?”月融伸手又要去捏耳朵,被他一偏头躲开。寄渊得意一笑,转头便溜,却冷不防又被月融拽着后领,拖了回来。
“长本事了?”月融威胁地瞪他一眼,无奈,慕寄渊赔笑说道,“小弟也是想为家中尽一份力嘛。”
说着又忽得正经起来:“我堂堂慕氏子孙,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要紧的大事,哪能只让你一个女孩子去操心?”
月融忽得笑出了声,眼里还带着揶揄:“半大点儿孩子,装什么男子汉呢?”说着还提溜了他的臂膀,“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怕是连我都打不过,充什么大头呢?”
“呸,谁要跟你比啊,几个男的都打过你啊?”说着转念一想,笑自心起,“那北涯质子可打得过你?”
月融一愣,慕寄渊便瞅着机会脱身,撒腿跑了老远,还不忘回头笑说:“他肯定打得过你,不然你肯定不乐意嫁他。”
留月融愣愣地立在那儿,嘴里呢喃着:“我什么时候乐意嫁他了?”
“很乐意。”喜乐甚是及时地补了一句,便也顺理成章地得了月融一个白眼。
“春思楼婉儿,见过小姐。”婉姑娘福身一礼,倒是落落大方,“昨日喜乐管家带民女进府时,便说赎我之人乃女儿身。今日有幸一见,真不愧为将门虎女。”
月融又是一愣,而后讷讷开口:“你倒是会说话。”说着话锋一转,又道,“既已赎了你,怎得还称旧日名号,是还想回去的意思?”
婉儿倒是未曾想过其说话如此直接,一时倒觉畅快:“小姐快人快语,实在爽快。婉儿直言,确是还有要事,要回春思楼。”
“你要做的事,可需要银子?”
婉儿一愣:“自是需要的。”
“可需要人脉?”
“需要。”
“那便无妨。”月融点点头,“无论你要做什么,你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你从今日起,以我的样貌、言行过活,你能早一日学会,我便可早一日出京,往后亦能早一日成事,你便可早一日如愿以偿。”
婉儿略略思忖,而后莞尔一笑:“小姐既如此说,民女可还有选择的机会么?”
若不答应,自要离府,然府上赎她花得银子,必是要落在自己头上还了才行。
就算自己砸锅卖铁还上了,自己又孤身一日回那春思楼,身无分文,势必要遭人冷眼。自己的大事,便更无从做起。
青楼女子,最擅权衡利弊,婉姑娘颔首道谢:“如此,便谢过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