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则是绝大多数花圈的主人从没见过死者甚至陈翔本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尊重着实让她倍感困惑。
而陈父以生命代价救出的那半村人,却甚为小气地积资购买了这里最大的一个花圈,气派十足之下,上面没写一句对于死者的缅怀,而是些赞美高氏祖先保佑平安的诗句。也许在他们眼里,高氏族人能幸免于难,不在人为,全靠天威吧。
更让叶莲娜觉得荒诞的是,丧礼当天,村中不知从何处涌入大量哭丧之人,痛哭流涕,悲痛哀怨,伤心欲绝,将整个灵堂的氛围提升到了极致。这或许是当地的一种文化,因为陈翔曾对她讲过,他家这一支几乎是亲戚绝迹,而老爷子向来孤僻,知己并没几个。熙熙攘攘哭哭闹闹的这群人在极尽表演天赋后开始相谈甚欢勾肩搭背地前去享受宴席,宴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完全不见刚才的悲凉感。直到将桌上酒菜席卷一空之后,这群人仿佛下班似的,相顾无言各自回家。几天下来,他们次次都来,毫无情感地宣泄着对死者的思念,又不留情面地四散离去。
最让叶莲娜映象深刻的则是那个贵为领导的高建宁,村口下车跪行一路,哀嚎痛哭,之乎者也。外人一看反倒认为死者的儿子不远万里赶回来要送老爷子最后一程呢。他说话很是排场,短暂的半个小时间不仅和在场的众人都碰了面,而且分外细致地在安排着这几天的丧礼事仪,周到全面之处让人赞叹不已。叶莲娜必须承认,此人虽然极尽无耻,但不可谓是个强人。
按照当地的习俗,这场丧事还需再办三天。可叶莲娜实在是等不了。她推开那扇尘封的木门,缓缓走了进去,在陈翔身边坐了下来。
陈翔依然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憔悴的中年人早已没有了往日那种神采奕奕的仪态,而是变成了一滩烂泥,让人不忍直视。
叶莲娜俯身在他额头亲吻了下后说道:“我得走了,翔!不能陪你多待下去真得很抱歉。”
见陈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轻叹了口气后起身离开。
约翰在送她上车时问道:“你觉得他能缓过来吗,叶莲娜?”
她望向身后的屋子并没有明确给予回答,只是淡淡地说道:“生活的痛苦一望无尽,而这些还在后面等着他呢,对此他是清楚的。约翰,这几天帮忙多看着吧,适当给他喂点水和食物。”
约翰点点头后又问道:“这么焦急地要回去,可你为什么还答应去县里接受采访呢?”
叶莲娜无奈道:“也不知道当地政府哪来的热情,就这两天已经被邀约了好几次了。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去一去吧,之后就不要再让他们打扰陈翔了。”
约翰耸耸肩道:“也许是惊讶吧,惊讶见到奇迹。”见叶莲娜跳了跳眉毛望向自己,他打趣地说道:“不是所有聪明绝顶的头脑都会配上这惊为天人的容貌啊,叶莲娜。你的美,你的才华,说实话有时候连老天都嫉妒不已。”
叶莲娜委婉一笑,拥抱后的二人相互说了一句“莫斯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