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这个二十多年漂泊在外历经沧桑的浪子,他原以为自己会忘掉过去,忘掉曾经的挫折和屈辱。他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出奇的乖巧,在亲朋面前异常平和,在外人看来是那么的彬彬有礼意向高远。所有人都说他变了,变得大气了,能够以德报怨;变得佛系了,能够不计较得失;也变得寡淡了,像极了一个外国人。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真的变了,不过那只限定在白天,限定在身旁存在其他人的时候。每至深夜,曾经的仇恨就会再次席卷心头,让自己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尤其在回家的这几天里,他几乎每晚都睡不好,即便勉强睡着也会陷入长长的梦境中,焦躁,难受。他会梦见自己小时候被人追着打,梦见被推到粪坑里,梦见人们围着他大叫“洋毛子”,并且用石头猛敲他的头……
特别是今晚,他做的梦更是奇怪:
他在梦中看见了花,无数美丽的小野花铺满山坡;也看见了已故多年的母亲,她就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看着太阳;他还梦到了父亲,背着小陈翔上山去采药。
他梦见父亲在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膜憨笑地递给孩子。也梦见自己在哭,口中虽然吃着那嫩馍可脸上却止不住地留着泪水。
父亲摸着自己的头欣慰地说着:“他妈,咱家翔儿终于长大了,要上小学了。”
后来,他又梦见自己历次考试得的都是第一名,每学期的奖状会被父亲视若珍宝地贴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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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见自己头一次获得奖学金时,父亲抹完眼泪转身就要背着他出门,说是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山头上的妈妈听。
母亲的坟在那高高的山顶,父子俩越爬越高,然而天色则是逐渐阴沉。当他提议两人休息一会时,一转眼发现身旁的父亲早已没了踪影。
四下一片漆黑,阴风不时地刮来,小陈翔根本看不清路,在那里焦急地大喊:“爸爸!爸爸!……”
“你在找谁啊?”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陈翔扭头一看甚是惊喜,因为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比他还小的高建宁。
“建宁,见到你太好了,你有没有看见我父亲?”陈翔激动地走上前想握着对方的手,可一碰才发现那只手居然比磨盘还大,而他仰头一瞧,这个小个子高建宁在随风疯长,到后来头甚至都藏在了乌云中神情难辨。
乌云里传出那苍老的声音:“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也要帮我。”
小陈翔有些害怕,也有些疑惑:“什么事啊?”
乌云:“高考时候给我传一下答案!”
小陈翔一听,脑袋翁的一声响,好长时间没反过神来。他下意识地摇头拒绝道:“我年级这么小,连小学还没读完,哪会做那么难的题!”
乌云似乎并没理会他,用那怪异的嗓音继续说道:“不用怕,徐程远会帮你的。”
“徐程远的父亲已经安排妥了人。考试当天,你只要把英语、政治的答案写出两分交给监考老师,后面就不用你管了,绝对安全。”
陈翔:“……”
乌云冷冷地说:“你不帮,我会让你永远见不到父亲,而如果你帮了,这个东西给你!”说着,云间伸出巨手,一根极大的糖果在其指间乱晃。
小陈翔犹豫了,他慢慢地抬起了一只脚,准备踏前……
“别去!停下来!这是陷阱!”远处天空又一个声音嘶喊道。
小陈翔眼神迷离地对那方天空说道:“没事的,那颗糖果可值5000块钱呢,父亲一年下来才能挣多少?我是在给他老人家减负。”
天空外悲切地响起嘶吼:“这可能要毁了你一辈子!值得吗?”
小陈翔没有再答,只听乌云里一直在重复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