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雪原上。
冷风如刀,刮在叶星云的脸上,叶星云却毫无知觉。
他的心已麻木了,肉体也已麻木了。
他是个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世间的野种,亲生父亲甘心,或者说是只能看他像狗一样地活着。
他母亲呢?
母亲为什么也丝毫不关怀他。
像花红柳这样的女人一百年也不会有一个,但她偏偏就是他的母亲。
想起别人孩子的母亲,叶星云就想哭。
叶星云来到这世上完全是件意外的事,是苍天一时大意,才让他投胎成人。
他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他的哭声无比凄凉,无比悲惨,又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谁听了都会为之伤感而流下泪。
只可惜没有人听到他的哭声。
在冬夜,在雪原,只有无边的黑暗与寒冷,得不到一丝他所渴望的温暖。
风停了,但雪花又不知从何处飘过来。
雪花好轻好柔,落在叶星云身上,像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他。
是不是苍天听到了他的哭声?是不是他的哭声惊醒了天的梦。
是不是苍天已睁开了明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叶星云忽然又想起了林如霜。
如果说在他的生活中还有一段温馨回忆的话,那就是他在皇天教几年,因为他就是在那里见到的林如霜。
他在内心深处,一直把林如霜的胸膛看作是自己最后的归宿,但这个归宿现在也化作烟云散去。
此情此境,此时此刻,叶星云信命了。
像叶星云这样的人也会信命,天下实在无一人相信。但无论谁受到这一连串的惨重打击,都难免会信命。
信命的结果便是听信命运的摆布,放弃反抗,放弃挣扎,默默地承受苦难。
如果生活中只剩下苦难,信命的人有的能承受,而有的就不再承受了。
不再承受的结果便是结束自己的生命。
其实,这也是一种反抗,一种最后,也最无奈的反抗,用自己的生命去反抗,用死来解脱苦难。
叶星云不想承受下去了。
他想用生命来反抗命运对他的蹂躏,用死来摆脱心灵上的无边苦难。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壮,一种豪迈呢?
虽然是”举杯浇愁愁更愁”,但还是有许多人“借酒消愁”。
叶星云就是其中的一个。
但他现在却连酒都喝不下去了,这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解脱的办法,不再愁苦。
叶星云望着无边无际的雪原和苍凉的天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与虚无,内心有说不出的平静和轻松。
生似蝼蚁,死如尘埃。
这是包括他在内的多少生灵的写照啊。
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之间又有多大的差距呢?
死去的人有没有可能还活着,他们看世间芸芸众生则是死的呢?
死,是不是已进入了生命的更高一个层次呢?
叶星云对死充满了兴趣和向往。
小北坐在马车上,挥舞着马鞭,脸上流露出喜欢之色。他想不到叶星云从吴家庄回来后,精神会变得这么好?叶星云没有说,他也没有问什么。
小北问:“公子,我们这次去哪里?”
叶星云说:“去宝华山。”
小北说:“去找刘振长大哥吗?”
叶星云说:“是。”
小北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叶星云说:“没有,只是想念,去和他喝杯酒。”
小北长长地叹息着:“刘大哥也真是倔强,这么多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