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淅淅沥沥。
似乎是能洗尽一切悲鸣。
陈阿甜是被雨滴给砸醒的,头嗡嗡响,又带着钝钝的痛。
喉咙里面一片腥甜,好似被堵住了似的。猛咳一声,咳出来一口带着淤血的痰,才感觉整个人轻松了很多。
转身一瞧却看到让她浑身一凉的场面。
愈发急切的雨如刀一般溅在曾莹毫无生机的躯体上面,曾莹躺在一堆烂泥里面,雨水冲刷着残破不堪的躯体,流下一趟趟血水。有些枯黄的头发被雨打湿后粘在了脸上,给艳丽苍白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糜烂孤冷。
陈阿甜朝着曾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她的眼泪慢慢的淌了下来,与雨水混在一起看的不真切。
陈阿甜慢慢的蹲下来,用自己细瘦的手合上了早已了无生机的眼睛。
曾莹被陈阿甜埋在了后生里,如果不是陈阿甜行动的早,估计陈老三可能就随便将曾莹的尸体焚烧掉。
陈老三的小臂算是废了,曾莹咬的很重,乡村里的医疗条件又很差,去大医院的话要开车去县城,路途遥远,最快都需要一天一夜。
况且他心虚啊,又怎么会去。
曾莹的死在这个隐秘的小村子里并没有掀起很大的风浪。虽然家家户户能为了几棵菜大打出手,但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又出奇的团结。笑话,这里的家家户户有几家是干净的。
陈老太还是再骂骂咧咧的,连死人都不放过。
“天杀的,那个死婆娘,死了好,死了好啊,阎王爷最好让她下油锅。”
陈阿甜静悄悄地站在曾莹生前住的房间门口,黑眼瞳如同死水一般盯着这个恶毒的老太婆。
陈老太感觉有道阴恻恻的视线盯着她,让她不寒而栗,手脚冰凉。
四周都瞧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只是陈阿甜那个死丫头片子还在那个晦气的放进门口呆愣愣的不知道干嘛。
“你这死丫头片子,将来和你那婊子娘一样,是个赔钱货,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割草喂猪。”
陈阿甜也不说话默默地背上背篓,去荒山割猪草。
麻利地割完一筐子猪草之后。
陈阿甜又随便挖了点红薯,烧火烤了。
一次性吃了五六个,撑的胃疼。
又将一个招式反反复复的练了一遍又一遍,朝着空气打过去,想象着对面的空气是陈老三或者陈老太,以及村子里的每个人。
打的一下比一下用力。
最后,陈阿甜累瘫了倒在泥巴里,任他满身泥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蔚蓝的天空。
累。
真的累极了。
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但这个世道不允许你消沉,你得站起来,强大起来,才能撕碎那些恶魔与禽兽。
陈阿甜慢慢地站起来,背着比她还要高的猪草踽踽独行在荒野之中,消失在无边的山峦里。
陈老三倒是不再随意打骂陈阿甜了,因为他一只手废了,基本上做不了什么活,陈老太这个时候整个人就蒸发了,她不想给他的小儿子干活带孩子,虽然她很喜欢天赐,但是偶尔逗一逗还行,成天照看她可不愿意。而陈老三因为残了的原因,或许也有杀了人的阴影,整个人萎靡消沉起来,不仅不干任何活,还经常喝酒,喝醉了就发酒疯,有一次还误伤了天赐。
于是乎,九岁不到的陈阿甜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不仅要承包一切家务,还要照料好陈天赐,山上的地也不能荒废了。不然很快便会被别家拿去种了,谁叫你荒地。
小小的天赐很是黏陈阿甜,陈阿甜看着他那张酷似曾莹的漂亮脸蛋,心中酸涩不已。
看来自己真的是有当姐姐的缘分。凌叶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