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安置在离他最远的处宫殿,虽然吩咐太医院用最好的药材,但他没有下旨给她任何名分,也没有去看她。
他虽然忘不了她,但也不能原谅她,他仅存的那一丁点儿帝王之尊不允许他那样做。
那一晚, 他宿在了他新册的妃嫔那里,那妃子是杭州知府的女儿。
江南的水土最养人,滋养出如凝脂一般的肌肤、 桃瓣一样的软唇,吴依软语唱起曲来,更是听得人心醉。
美人就坐在他跟前,一双眸子含笑望着他。
他本就生得俊朗,又是一国之君,没有谁不想得到他的垂青。
他喝得微醺,一把揽过美人, 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凑近了却闻到她身上熏香的味道,不知是什么香料,他不曾闻过,他的眉心蹙了一下,清醒了几分,立即抬起头来。
不该是这个香味,不该是这双眼,也不该是这样的逢迎和妩媚,不对,哪里都不对!
一股无名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他猛地将她推开,掀翻了身前的案几:“滚! 都滚出去!”
这天下的女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固执的以为一头钻进温柔乡里就能忘了她,可到头来还是活成了孤家寡人。
他将自己锁在寝殿里大醉了一场, 最后一个人跌倒在墙边。
月华如水,从窗棂间漫进来,映在他脸上。
这样好的月色,照得他有些恍惚。
他朝窗外望去,突然想起来他第一次遇见她,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
宫闱的深处有一座司天台, 台高三十丈,传说立于顶层的星台上,伸手即可摘星辰。
他第一次登临司天台,是六年前的一个月夜。
那天他的皇兄告诉他夜有流星,约他同去司天台观赏。
他登顶之时,没有找到他的皇兄,却在星台上看见了她。
高处不胜寒,星台上云雾缭绕。
她逆着光站在台边,身后是一轮圆月与满天繁星。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不惹凡尘,像是从星月中走出的神女。
他的视线过了许久才收回来:“你是谁? ”
她这时才注意到他,虽然讶异,却只是凝视着他,并不言语。
他只得自报家门:“我是四皇子江景熙, 姑娘有没有看见我的皇兄?”
话音未落,她突然朝他跑过来,一把拉住 他的衣袖:“殿下跟我走!”
原来她是会说话的。
她走过来,他才看清她的眉目,似是在哪儿见过,他一时没回过神,竟跟着她走了。
她刚带着他在浑天仪旁藏好,便有成群侍卫拿着火把上来搜查。
他那时才知道,这司天台事关国运,除了圣上与司天监族准都不能擅间,否则连同他这样的皇子在内,都是死罪。
她是在救他。
好在侍卫们不能上星台,都停在了下一层:“听说有人夜闯司天台,你看到了吗?包庇或窝藏罪犯可是死罪,你可想清楚了。”
“并未有人上来,我一直都在。”她的语气冷淡而笃定。
侍卫们将信将疑,将余下的十几层搜了一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最终还是走了。
待他们走后,她才唤他出来,引他从暗道离开。
离别的时候,他没有道谢,却问她:“今晚会有流星吗?”
她抬头望了望天边星宿,回眸的一刹那,她的眸中倒映星辉,一瞬间明暗交错犹如飞星。
“今夜不会有。”
他却喃喃自语:“我看到了.....”
大恩不言谢,他曾一度将她铭记于心如今想来。
其实用不着,她救他不过是因为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