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飞鸟司的呼吸急促起来,失去安抚,这种环境对他来说就如同和洪水猛兽。
他知道自己的恐惧症发作了,无论怎么呼吸,都感觉自己无法摄入氧气,空气在肺里走了一圈,又原模原样地呼出来。为了获取氧气,身体不得不更猛烈地呼吸,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感觉自己肺里仅存的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窒息感让他的大脑晕眩。
或许……就这样窒息而亡也不错。
他把自己的身体蜷缩起来,把头埋在膝间,心中期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造化弄人的是,在内心陷入平静后,由恐惧症引起的过呼吸居然渐渐控制住了。
他失败了。
“飞鸟君!”地下室那盏老灯泡刹那间亮起来,费奥多尔走进门,放下手中的提袋,扶住飞鸟司,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刺眼的光和缺氧让飞鸟司的视野残留打破黑斑,但听到费奥多尔的声音,感受着放在自己头上的手,他逐渐舒缓下来。
“我给你买了点晚饭,还有日用品。”费奥多尔温柔地说着,“先吃点东西吧。”
等他状况稳定一点后,费奥多尔把食物放到他手里。
飞鸟司恹恹的,没什么胃口,但他不想让费奥多尔担心,勉力吃了几小口,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的人,他害怕费奥多尔再次消失。
食物下肚,他突然感觉到了胃的存在,原来胃一直在抽痛,只是痛太久,他的感知已经麻痹了。
费奥多尔察觉到他的异样,给他倒了点水,为他按揉着胃部的位置。
他的手仿佛有魔力,飞鸟司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不再疼痛。
宛如神明。
飞鸟司仰着头,他从未如此专注地端详陀思先生。
那双紫红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种魔力,他看到自己的身影在其中沉沦。
费奥多尔沉吟:“这里只有一张沙发可以充当床……”
飞鸟司急忙截断他的话:“我可以睡在椅子上!”请不要丢下他一个人……除了死亡,他不想一个人待着。
费奥多尔失笑:“嗯,我会留下来的。”
得到他的答复,飞鸟司一下子安静下来,却还是心有余悸地悄悄握紧他的手。
费奥多尔任由他像小动物一样在自己身上寻找安全感。
这个晚上,飞鸟司睡得并不安稳,除了因为靠在沙发上这种不舒适的睡姿影响,他还频频从噩梦中惊醒,只有他确认自己握着费奥多尔的手,听到对方平缓的呼吸,才能进入下一段短暂的睡眠。
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精神崩溃、心理压力过大、没有得到妥善的休息、在遍布潮气的地下室过了一晚,费奥多尔第二天醒来时不出意外地发现他高烧了。
比起被绑架那次,他这一次浑身滚烫,脸色通红,神志不清,烧得十分严重。
可飞鸟司意识模糊之时还呢喃着不要去医院,也不让费奥多尔离开片刻——即使是为了给他买药,他宁愿不吃药,也不想让费奥多尔离开。
“陀思先生,请摸摸我的头……”对他来说,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条野采菊曾提醒他,不能放任他因为恐惧症的缘故对费奥多尔产生依赖,但是现在的飞鸟司已经不在乎了。
他只剩下陀思先生可以依赖了。
只有陀思先生明白他的罪。
他沉浸在等待死亡降临的感觉里,尽管之后会带来更大的空虚和失落,但在被抚摸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安宁。
费奥多尔噙着一抹笑,轻柔地赐予他片刻的宁静。
是的,你只要依赖我、信任我就好。
条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