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烈火之中。王导等有识之士,为使经史典仪得以延续,是以共建此馆。
初意有三:一,存史、续礼、为东晋社稷正名立典;二,拔才,重续〈国子〉、〈太学〉;三,联合南北世家,共存于此,共御外敌。然,三年已逝,初衷尽废,概其原因诸般种种,不可一言叙之。最大之因则在南北之壑深深森然,顾、陆、朱、张等虽无明言,但皆禁子弟前来。
南北共立,谈何容易!王导终其一生,亦未能真正做到矣!
驻足于门前,刘浓不禁渭然怅叹。
学馆甚是宏伟,与江南典雅风格迥然不同,尽显北地厚重之意。两根巨大的白雕柱挺立于左右,上书圣人之言。再往内探,石狮分列两侧,朱红作门,浑白成墙,揽着内中景色不可辩,唯余尖顶翘飞檐。
而此时,门前百丈方园内,冠带飘缠尽是斯儒郎君,一个个皆是弱冠之龄,其间不时闻得有人相互遥遥作揖,朗声对言。
粗粗一扫,几近百人,分两列候于门前。
二人来得早,排在门前三十步内。
褚裒稍作打量,再抬头看了看天时,笑道:“尚得一会,待得钟声九响,便是开馆之时,那时方可直入应考!”
“嗯。”
刘浓淡然回应,看着门前如许少年,心中莫名而生一种情感,恍觉回到了后世高考……
“瞻箦,季野!”桓温与谢珪大步踏来。
桓温这厮身材雄壮,将一名少年郎君撞得一歪,其却毫不在意,反而将眼睛猛地一瞪,脸上七星乱抖,竟骇得那人倒退三步,险些一屁股着地。他却哈哈大笑,更加肆无忌惮,挥着宽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众人皆避,恰作如水两分,四人迅速汇合。
谢珪瞅得一眼身后人群,叹道:“若无元子,定不能顺利而至矣!”
桓温回眼一扫,骂道:“尽是些痴愚呆蠢之辈!整日里只知附弄虚言,无异于欺世盗名,能顶何用?我若是王处仲,通通拉去砍了!”
“元子,慎言!”
褚裒出言悄制,经得两日熟识,皆知桓温不喜清谈诗书,看人亦只论是否合眼,其余皆不顾。
刘浓则附之一笑,桓温看似粗鲁实则不然,其虽不喜现下主流清谈辩玄,但剑走偏锋,反脱颖而出,给人以率真豁达之感。是以日后,其才能得庾氏之助,代替王敦掌控江东数十年。莫论英枭,皆需得遇风云,方能搅水!而今,庾文君嫁给了卫协,会稽太守庾琛已死,庾亮被控王敦军府不得出,庾氏已然等同被瓦解,桓温尚能靠谁……唉,不知不觉间,天下已变……
“咚!”
便在此时,墙内传来一声雄浑钟响,压过遍野私语,直直荡向四面八方。
开馆在暨。
闻得钟声,谢珪面色微变,瞅了瞅前方,竟显些许涩然,半晌,方揖手道:“瞻箦、元子、季野,知秋先行告辞!”
褚裒奇道:“知秋,为何离去?”
“嘿!”
桓温脸上七星齐齐一抖,大大咧咧的将手一挥,怪声道:“知秋乃是上等士族,自有他途可寻,岂会与你我共候于此!”
“元子!”
谢珪面红如坨,神情尴尬万分,沉沉一个揖手:“知秋不去了,愿与诸君共进退!”
“罢了!”
桓温嘿嘿一笑,道:“本非同笼,何需……”
“元子,休得如此!”
刘浓踏前一步,揖手道:“元子,你我红楼七友,理应相携相知,莫要如此!”随即再对谢珪笑道:“知秋,礼不可废,但去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