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结图案的浅红信封装着,收件人:若尘,寄件人:乔木的哥哥。
我拆开纯白色的信封。
不说再见
乔木:
你离开我已经73天,好长。你现在还好吗?爸妈还好吗?现在的你有爸妈在身边一定很幸福,不像我,哈哈!
那时候妈妈还没去工地上班,因为你还太小,才3岁,而我也只有4岁。你还没起床爸爸就去了工地,出门时,爸爸会在你肉嘟嘟的脸上亲一下;你已经睡着了爸爸才回家,爸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在你肉嘟嘟的脸上亲一下。你问妈妈:“爸爸是不是不爱我,要不然怎么天天躲着我。”妈妈抹着眼,抱着怀里的你,说:“爸爸很爱小木,爸爸在努力工作,赚很多钱,买糖给小木吃,还有玩具,送小木读书。”而你却哭着说:“妈妈骗人,可是我从来就没吃过糖,也没玩过玩具。”妈妈涩涩地笑:“爸爸给小木买了好多糖和玩具,妈妈藏起来了,存着给你长大吃,小孩子吃多了糖,虫子会把牙吃掉,那样小木就会像老太太一样,玩了玩具会尿床。”你说:“我什么时候能长大。”我在一旁笑着说:“等你长得比我高时,就长大了。”你很不争气,一直比我矮(笑),所以你一直没长大,也一直没吃到妈妈存起来的糖(笑)。
记得我们刚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你整天不吃不喝,哭着闹着说要找妈妈,却不说找爸爸。看着你哭,我也好想哭,但我知道,我不能哭,因为我是哥哥。我把你抱在怀里(你好重),哄着你:“爸爸和妈妈在天堂买小木最喜欢的糖,明天就回。”你立马收起了眼泪,睁大眼睛看着我,认真问:“真的吗?我要吃10颗糖。”我点着头:“嗯!哥哥的糖也给小木吃。”你笑得像朵烈日下的向日葵。
我也好想吃糖。
第二天,你拉着我的衣角,问:“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我摸摸你的头,说:“明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你都问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而我的回答都是:“明天。”你挠了挠头:“明天是哪天?”我迟疑了一下,说:“等你长得比我那天就是明天。”
可能就是明天一直没来,所以你一直比我矮(笑)。
不知哪天起,你不在问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你也不再要糖吃。真想你每天都问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每天找我要糖吃。我存了很多糖。
后来我们手牵手来了美国。在进机场时,你站在大厅前望着身后的天空,没有说话,久久不愿进去。我牵着你的手站在大厅前和你望着同一片天空,我哭了,我是哥哥,我不能哭,但我哭了,我真不像是哥哥(笑)。
你拿到常青藤录取通知书时,你跑到学校找我,把录取通知书举得很高朝我挥手,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忘记了,你一直是个孩子(笑)。专业你选择了建筑,你说:我要建世界上最牢固建筑。
从你不问我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那天开始,就不曾提过爸爸妈妈,哪怕被养父母收养,你都是以叔叔阿姨称呼。在那天,褐色的血将你淹没,你用尽力气,呼吸急促,声音微弱,说:“哥,我好想爸妈,我好高兴,终于可以见到爸妈了。哥,我好怕,我记不清爸妈的脸了,如果我找不到爸妈怎么办?如果爸妈认不出我怎么办?我想吃妈存起来的糖,很甜。我想对爸说‘对不起。’”
我遇到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叫若尘,和你年纪差不多,他说他要替你活着,做我长不大的弟弟。是不是你怕我孤单,让他来陪我(笑)?我可是哥哥,我怎么会孤单(笑),你还是管好自己吧!不要像以前一样丢三落四。见到爸妈很高兴吧?替我跟爸妈说声我很想他们。
真遗憾,没机会看到你长得比我高的那天,明天还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