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事成,也定然持续不过百年。”吕父说道,却见吕不韦面露不然之色,攥起拳头捶了一下桌案:“此念,可以断矣!”
“父亲,孩儿还有一问。”
“你讲。”
“陶朱公何在?”
“唔?此问何意?”
“世间巨富之家,逾百年者几何?试问当今范蠡之范氏何在?猗顿之猗氏何在?反观一国之公室,纵越五百年者何其多也,秦有孟西白,赵魏韩则尽出自晋国公族,齐国田氏,更是八世便代姜主国……”
“竖子!”吕父被吕不韦言语相激,气得抖动衣袖,戟指道,“你怎不说秦之卫鞅,鲁之三桓,晋国的智氏、范氏、中行氏?”
吕不韦所讲的,都是各国政争的胜者,屹立百年千年的参天大树;而吕父所说,却都是在政治风暴中身陷灾祸的例子。
吕不韦又道:“父亲,谋国之险,孩儿焉能不知?然则,蒙您自小培育,延请名师所教,孩儿一身所学,本不拘于商贾一途,如今碧空千里便在眼前,却如何让我安做笼中之鸟。”
吕不韦道:“想成为世间一流之人,便要参与这世间的一流游戏!”
这一句话彻底将吕父震惊,他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此麒麟儿,其志何其大也!
“你欲辅佐何人?”
“赵公子欢。”
“何因?何解?”
“赵惠文王崩,公子丹继位,这位新王已年逾二十,赵国却是由威太后主政,父亲不觉得这很怪吗?太后宠溺小儿子,赵王便齐赵两国造势,催动长安君入齐为质,母子之间,龃龉已现。”
吕不韦继续道:“观赵国朝局,太后虽是外姓却极重老臣,而这位新王却有一大批的毫无主政经验的新人想要提拔。虞卿、蔺相如、赵奢、廉颇等一众老臣皆称颂太后之贤,平原、平阳两位王叔也立场晦明。赵国沙丘兵变以来对公子之争风声鹤唳,但当初赵惠文王以幼子身份继位,便算留下一个可循传统,便是可以立贤,不立长也。”
吕不韦来回踱着步子,振振说道:“公子欢其人我知,其智计勇谋俱佳,关键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现在其大才未显露,假以时日,成就必不下于四大公子中的任何一人,如若我吕氏倾力相助赵欢造势,短则三年五载,长则十年,必可成事。”
吕不韦言毕,在吕父对面重新跪坐下来,双手撑在膝间,点一点头郑重道:“父亲以为,此奇货,可居否?”
“你说完了?”
“完了。”
沉默的吕父问道,却紧接着啊的一声伸一个懒腰,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说的什么?”
吕不韦热切询问的眼神冷却下来,这回轮到他沉默了。
“不管你说了什么,我只回答你一句。”吕父说道,“你若当真走上此途,从此便与我吕家再无干系!也休想从我吕氏的仓中带走一个大子儿!”
“父亲你……”吕不韦没有想到一向通达的父亲这次竟会这么迂腐专断,天人交战许久,他拱手一礼:“吕氏老爹有子不孝,我这便去了!”说完斩袖而去。
吕宅马厩,吕不韦牵出两匹黄骠马,一匹乘人,披挂上简易的马鞍、垫上毛皮,另一匹驮物,将携带的物品用绳索刹紧。方在整备待发之时,马的那面忽然转出一个三捋长须的小老头:“少主!”
“唔,西门启你来作甚?”吕不韦嘴中叼着一根长草,手上活计不停,问他道。
“少主要出远门?何不带老奴一起呢?”
吕不韦停了下来,看着他道:“今次不同以往,我孤身离家,一无长物,你在我吕家尽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