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虽然仍喜欢看小说,但已经是一个“有自控力“的大孩子了。
我曾经在一套书被没收后两个月,在班主任的抽屉里发现它们的踪影。我由此知道他也爱看这样的书。可是,那时我没有胆量把那套书再偷回去。
我非常恨我的班主任。我经常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写检讨书,写完之后,就把纸团成一团,再展开,放在那儿,然后离开,让他去看这张皱巴巴的纸。我有一个同学在老师没收他的书的时候,和老师拼命争抢,最终保住了自己的书。虽然他为此受到了处分,但他没有损失那20元钱。我却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情。我经常为了20元钱饿上半个月的肚子,但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值得的。在那段日子里,我几乎平均一天看一本书。当然早已不限于武侠,武侠小说家如果碰到我这样的读者,绝对会来不及生产,就算双手双脚同时写也来不及。
一开始,在熄灯之后,我会打着手电在被窝里读书。但这样太费电池了。后来我就到宿舍后面的厕所里读。宿舍外面有巡夜的老师,我依然发挥自己胸腹藏书的本事,装做内急的样子跑入厕所。在那里,我爱看多久的书都可以,因为厕所里的小白炽灯彻夜长明。只有一段时间,学校里开始流行那些发生在厕所里的恐怖故事,比如墙上伸出的长毛的手啦,渗血的墙壁啦,我才中断了半夜在厕所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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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沉迷于小说,给我带来的严重后果是,期中考数理化的分数刷新该校历史上最低分的纪录:物理6分、化学7分、数学42分。所以我很快被踢出了少年大学班的行列,被调入了全校最差的垃圾班。
不过上大学之后,我尝到了在中学时代读了那么多书的好处,老师列出了一长串书单,别人叫苦连天挑灯夜读,而我则可以玩儿似的交出骄人的论文。
就在那个年代里,我把梁羽生的武侠小说都看了,高中时代办文学社,还写了一篇散文不像散文、论文不像论文的文章,分析比较了金庸、古龙和梁羽生小说的特点,说梁羽生的作品犹如一位举止优雅的古装女子。
被踢出实验班后,实验班的宿舍不让我住了,我就住在隔壁班的宿舍里。我喜欢同宿舍的那些女孩,她们没有实验班女生的高傲冷漠,也不像实验班的同学忙碌。她们喜欢听故事,而我正好有一肚子的故事可以讲给她们听。夏天的晚上,大家都睡不着觉,等舍监一走,我的午夜书场就开始了。我给她们讲张丹枫和云蕾的故事,讲郭靖和黄蓉的故事,讲花无缺和小鱼儿,讲金世遗和厉胜男,讲紫菱和费云帆,讲我自己给那些故事编的续集或前传。讲到她们统统睡着,我自己仍然汗流浃背、意犹未尽。
初三真是我的黄金时代,功课忽然变得容易了,老师也变得友善,小说仍然在看,并且还交了两个很要好的朋友。一个爱古龙,一个爱倪匡,我爱的金庸和梁羽生她们都不爱。所以我总在想,骨子里头也许我是一个正统和积极向上的人,是偶尔跑偏之后还会回到正道上的人。
开创新派武侠小说的一代宗师梁羽生先生,于2009年元月22日在悉尼去世,享年85岁。惊悉这则消息之时适逢大年初二中午,当时正在亲戚家一边看《午间新闻》一边漫无边际地闲聊,当时心中就像灌了铅一般,沉甸甸地隐隐作痛:大师封刀30年,虽远辟澳洲隐居,但仍然是当今无数金梁拥趸的精神寄托,而今梁先生撒手人寰,怎不让人怆然涕下,黯然神伤......
开篇不读金梁古,读尽诗书亦惘然。我喜欢新派武侠小说,且嗜好阅读原著,我尤其钟爱此二人作品,金庸梁羽生作品中绝多数皆可如数家珍;其次为古龙,50部之中有十几属上乘佳作,温瑞安后则自郐之下。有人称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之于我却是另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