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了哩。”
另一村人喊:“你天天伺候她,她还不拿你当人看,现在她总算死了哟。”
另一村人喊:“你的日子有盼头了哟。”
村人喊着,李寡妇走着,走着走着她就定下了身子,日光在她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她那木木的眼睛里有了些些亮。
定定站了会,她没有说话就回家了,做了一锅菜粥,盛了三碗,一碗放到李明明面前,一碗放在自己面前,另外一碗端进那个拉着门帘的房间里。
房间的墙壁还是泛着黄发着黑,窗上的帘子还是严严实实挡住了日光,破木床还是木床,绿色棉被还是棉被,棉被里蹦出的棉花还是撕着扯着想挣脱出来。
都和往日没有不同,可房间里没有了呻吟声,没有了那瘦得只剩皮骨的身子,这一切就都不同了。
“老不死的,吃饭了。”
李寡妇站在门帘前边,说了一句以往年月说过无数遍的话,声音落下,没有低低的呻吟作为回答,小小的屋子里显得清清冷冷。
“老不死的,你不用吃饭了!”
喊了一声,李寡妇的眼里就又有了光,她把手里的碗重重一摔,碎裂声在暗暗的屋子里响起,黏黏稠稠的菜粥溅起来,洒在蓝色的窗帘上,洒在泛黄发黑的墙壁上,洒在破烂的木窗上,也洒在那张绿色的棉被上。
残渣还散着热气,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涌着荡着,李寡妇眼里的光越来越亮,脸上深深的皱纹也松开了,呻吟声没了,可她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她冲出房间,接着又冲出屋子,身子定在白亮的日光里,村道上碰巧有村人经过,她就说话了。
“我这人呀,命苦哟!
男人死得早,给我留了个傻儿子和一个瘫了的老娘,我养不活自己却死撑着要管这两张嘴哟。
天天任劳任怨伺候着,可那瘫了的老娘就扔下我不管了哟,她死了我舍不得,她死了我这日子就不是日子了哟。
我这日子没盼头了,就盼着啥时候天能把我也收了哟,收了我,不管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都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