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过这样的欣喜与幸福,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苦涩与无奈。喜的是,寻觅两世,终于找到了心知归宿。苦的是,明白了心之所属的刹那,那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无论如何,了然已然笃定,这一世,再没有人能替代浣儿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了。
了然的苦闷,一家人都瞧在眼里,却只有紫堇私下里与其聊过几次,却也并未能让了然打开心结。余下的几人,瞧着了然面上已然刻意隐去的萧瑟,多有不忍,但终归都未多言,只盼着这岁月的魔力,能冲淡了然此刻的愁绪。
了然如今常常发呆,闲时自是不消说,即便是明明与他人正说着话,思绪也可能便那般飘荡了开去。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每每神游的时刻,身后不远处,风起也总是定定地瞧着她的身影,眼中却是无尽的悲哀。
依着了然的性子,如今浣儿的下落透着种种异常,她本该立刻动身回鸾国一探究竟的。只是,如今的薛家工坊里不偏不倚又出了些不寻常之事。起先是薛荣提醒了她几句,凡日、劳儿几个工坊主管前一阵瞧着有些不大对劲,只是又说不上来哪儿有问题。最近这几个日子,这几人却明显有异于常人了。
“瞧过大夫了么?”了然透过雕花窗户上的镂空,看着屋内分开关着的几人,轻皱着眉头问道。
“瞧过了,大夫们也说不个所以然”,薛荣轻声答道,口中透着无尽的惋惜,又踌躇了片刻,才谨慎言道:“其中有个大夫提及,他们几人怕是中了邪!”
如今发病的凡日几人,多半是当初了然托他收留的孤儿,本是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难得这几个孩子禀赋异人,不枉他栽培一场,他心中对这几人本是格外疼惜,却不成想这几个孩子竟同时遭遇了怪病,他如何能不伤怀?
说来也怪,这几个孩子一向精干,且本随了然学了些武艺,身子一向健壮得很,偏偏前些日子偶尔看着有些恍惚。别人或是不曾发觉,薛荣对他们本比他人上心,自是很快便瞧出了异常。原以为过些日子便会好了,不成想如今几人竟都失了理智,在旁人瞧来,整个就是“失心疯”了。如今不得不将他们捆绑了起来,又分开关在了几个屋子里,一来是防着他们伤了别人,二来是防着他们伤了自己。
如今薛家的几家工坊均已暂时停工,原本有了然在,再找几人传授技艺,维持生产也并非难事。只是,瞧凡日几人的种种不寻常,摆明了是有人要寻薛家工坊的晦气,了然与家人商量了一番,觉得不能不小心,所以干脆决定暂时停产,好在现有的库存要保证周转也还能维持些日子。
即便是将来没法供货了,凡日几人的病情一日不解,了然也不打算重新开工。既然有人成心要找薛家工坊的茬,如今即便是教会了旁人,将来怕是也不免步了凡日几人的后尘。银子少赚些不要紧,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凡日、劳儿等人并不仅仅是了然收养的孤儿,如今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已然如同亲人。如今她自然不能置他们的安危不管不顾。事实上,凡日几人的症状,在了然瞧来,倒有几分熟悉,隐隐中似乎觉得曾有人提及类似的症状,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何人说过。如今之计,她也别无他法,只能书信一封,托人送往了鸾国京城,希望碧竹能帮自己解惑了。
而作为权宜之计,了然每日循例利用内功帮被绑缚着的凡日几人推宫过血,希望能误打误撞,起些功效。难为她坚持了几日,倒真真发现凡日几人的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丝清明,原本的狂乱、暴戾则略有退减,这倒是让薛荣看得格外激动,他已经焦心了数日,只盼着这几个孩子能早日好转。
不知为何,经了这些事,了然的心下有些疲乏,这一刻,倒真希望有浣儿在身边。如若他在,眼前这纷繁之事便算不得什么了吧?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