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派去的?
那又是谁的?
内侍捧着煎好的药呈上来,太医又过来检验,殿内浓厚的药气缓滞流动。椰儿接到手中,亲自尝了一口。
烛光带着金色的光晕垂笼下来,椰儿的脸上是那么的平静。华能怔忡地注视着她的举动,椰儿轻柔地拾起了手中的银勺,一勺一勺地将药喂进他口中。
椰儿低垂的容颜下,衣衫上的石榴红渲成一团柔和的光晕,丝丝秀发铺散在胸前,闪着熠熠的流光。华能望着,心里暖暖温温的感觉。
半晌,当最后一口药咽下,华能缓缓开口,却是一声惬意的叹息:“真安静啊……”
夜已过了三更,珍珠宝帘悄然垂下银钩。因椰儿嫌殿内药味浓重,又劝说华能保持空气流通对伤情恢复有好处,琐窗开着,一轮冰月从西边的乌柏罅隙间拥出,银白澄澈的光辉泻进窗内。清空无尘,秋风尚带清爽,那股带着花香的空气在殿内漫漫流淌。
华能低眸,望着枕在榻下的椰儿。烛光摇曳,隐约见那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白腻如玉的肌肤上投过一道青影,浅浅的,却有些撩人。因为换了宽大而厚实的男子深衣,把她娇小的身躯好好地遮掩住了。此时她蜷缩的双足慵懒地伸了伸,映着烛光,单薄得近乎自骨剔透。
他有了伸手摸娑的……,却又动弹不得,无奈中他轻唤:“龚椰儿。”
榻下没有动静,凹凸有致的胸前平稳地起伏着。望着窗外深的夜,华能有点失望地将目光移向头上的幔帐,低喃道:“定是睡着了,本想讲个人给她听……”
椰儿的身子动了一下,平稳的呼吸突然紊乱了。
“是臣妾认识的吗?”她幽幽地问了一句。
华能听到她说话一愣,随即摇头轻笑:“你不认识,不过与你有点像。”他说完有点恍惚,又呐呐了一句,“像吗?……也不像。”
今晚的他有点冲动,或许刚从死神身边逃脱出来,让他有了珍惜眼前的意念。他专注地看着榻下的这个貌似平凡的女子,淡定的怡然之色,从容的清浅之音,施了魔般让他浮躁不定的心迅速地平捺下来。
春江花朝秋月夜,他又记起那人的模样,那也是有着一双纤足的丽人,就在眼前。
“臣妾的样子像她吗?”椰儿又问。
“不像,她的样子……不是淡,是……冷。”他苦思冥想着,说出那个“冷”字,那股熟悉的寒意自然而然地弥漫至全身,他不由得闭上了眼。
他清楚地记起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兀自掀了头上的红盖头,朝着他微微一笑,极妩媚的,也极冷酷地说道:“我可以嫁给你,但身子是我的,心是我的,华能,你别碰它。”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却被她美丽的容貌震得目瞪口呆,她用一种轻盈的姿势,就轻而易举地将他征服。人世间的事便是如此奇特,越是抗拒与不屑,越让他饶有兴趣地表示迎合。而在那时,他是不忍与不舍的,抑或出自那份自信,于是他笑着回答她:“好,你我定个君子协定,一年如何?”
一年,他坚持着他的诺言,因为骨子里那一番骄傲,他纳了其他的妃子来刺激她。然而,那效果微乎甚微。每一夜或隔几夜,他一一细数着与她的过往,看她轻撩着纤纤玉足,高傲地在锦绣地毯上踏步,每一步,在他眼里就是一次最艳丽的绽放……
“我把魏国最美的衣服,最美的绣鞋都搬进她的寝宫。”他自嘲地笑。
那时自己确实太年轻了,总以为凭自己超然的才能与绝世的才情,留她一个灿烂的笑,求得他与她之间的幸福与圆满。
完了,当一年后的春风再次迢迢而来,她却以一种绝然的姿势,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