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声音低沉地说。
“春花姐。他硬是不行啦!”翠花惊战战地说。其实春花早就发现他的神情有点反常,只是不敢相信他会死,“快点把新衣服给他穿上。”她惊慌地说。两个女人就把光溜溜的莽子老汉弄到床上,心里忐忑不安的给他穿好新衣服,新裤子和新鞋子。
翠花看着莽子老汉脚上的新鞋子说:“春花姐。你的针线活做的就是好哇!这双鞋子做得又好看又合他的脚呢!”突然。莽子老汉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又很麻利地梭下床,一个人走到镜子前,看了一阵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就笑咧咧地说:“嚯嚯嚯!老子穿上这身崭新的‘老衣’,就是阎王爷见了我,都不会嫌弃啰!呵呵!”
两个女人被他这突然的神态,和他好像趣话的声音,都惊得眼睁睁的看了他一阵,才一起扑过去,一边一个抱着他,一齐激动地说:“你这个装死鬼,把我们都差点吓丢了魂啊!”
生日的头一天,惜爱带着他的女友回来了。那个女孩长得有些像淑淑,圆胖的脸,浓黑的大眼睛,秀丽的身材,还有一张甜甜的樱桃小嘴,一进门就喊“爸”,喊“妈”。弄的莽子老汉有些糊涂,“儿子哟!你娃娃咋个还跟你妹妹结婚呀?”他指责惜爱说。
一家人听了都哈哈的笑。春花把未来的儿媳推到他面前说:“老莽头。你看清楚嘛,你那个女儿有她漂亮么?”莽子老汉不信,就伸手去摸儿媳的脖子,摸了好久才说:“哦。对头。淑淑脖子后面有颗字,她莫得哟!吙吙!我的女儿咋个还不回来哇?”
傍晚。翠花也带着她的儿子惜春,还有个城里的漂亮媳妇,一起走进屋子来。惜春的模样没有多大改变,仍然是那个文质彬彬的样子。进门就先跟惜爱握手,然后才跟莽子老汉和春花握手。她身边那个女孩却像个哑巴,惜春介绍一家人,她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的缩在惜春的背后,拘束得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大闺女。
吃过晚饭,春花和翠花在另一间屋子里,和两个新媳妇摆谈家事。惜爱和惜春两兄弟就守在莽子老汉的床边,争论谁先供养老汉儿。惜春说他住在大城市,老爸这辈子都没有去过大城市,要把他接到城里去住。惜爱却不同意,他说他是大哥,应该承担起抚养老汉儿的责任。争论了好久,两兄弟最后达成协议;莽子老汉在惜春的城里住半年,然后在惜爱的乡下住半年,这样就很公平了。莽子老汉却哀叹说:“你,你两个娃娃都别争啦!恐怕,老子享不到你们的福啰!”
生日这天,放生坝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秋日的阳光暖呼呼地洒在这片土地上。那颗黄葛树下面的坝子里,摆放着几十张方桌。原来的生产队保管室,现在已经被金婶的儿子承包下来,变成了很有名气的农家乐。莽子老汉的生日寿宴就安排在这里举行。
惜爱和惜春一边一个搀扶着莽子老汉,后面是他的两个未过门的儿媳,再后面就是他的两个女人黄春花和李翠花,那个矮冬瓜男人跟在一群前来参加寿宴的亲戚朋友后面,没有人理他,那样子像是个快要烂掉的冬瓜。
这一行人慢慢的向那颗黄葛树走去,莽子老汉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后面的人,就觉得这些人好像是在给自己送丧,他那有些苍白的嘴巴蠕动着说:“女儿淑淑咋个没有来给老子送丧啊?”他说话时已经含含糊糊的了,而且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他身边的两个儿子根本听不清楚他在唠叨些啥子。
聚集在黄葛树下面的人看见他们的寿星来了,就都拍起巴掌围过来,把手里的红包往莽子老汉面前递,但都被春花抢过去了。他在一张大方桌前坐下来,已经浑浊的目光在四处巡视,“我的女儿呢?她咋个不过来看一眼老子嘛。”春花听见了就说:“老莽头。这句话你都说了几十遍了哟!”翠花安稳他说:“淑淑说了一定会回来的,你就别操心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