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
茶落。
宋清朝低垂着眼睛，手指摩擦在碗口。
浅色的眼眸里是无名的情绪，看起来欲言又止。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浅笑了下，“喝茶。”
如何共白头？
将人送到北山之巅就白了，
那里严寒，六月都在下雪呢。
但白头的只可能是冯少澄，绝对不会是她。
一个从未见时就算计自己的男人，
他的图谋，她不敢想。
前世今生都是好算计。
前世，她被他所囚，王家安排土匪对付的就是暮暮。
成了，暮暮被除，了了他的心愿。
若败了，谢晏被贬，不仅朝堂上最有力的对手没了，谢王两家还会交恶，他也会更得王相的看重。
这一世更简单，
无论成败他都不会担心。
哪怕谢晏没拦下土匪，有瘦猴在她身边，她一定不会出事。
而暮暮死了，自己也难免会悲痛欲绝。
到时他在上演一个“我爱你”的情郎，再次将自己囚禁。
若是谢晏拦下了土匪，结局亦如前世。
“噗。”
谢晏直接笑出了声。
宋清朝疑惑地抬头看他，“这么沉重的话题，你这时候笑合适吗？”
谢晏抿了一口茶，而后满足地往后倚了倚，“怎么不合适？”
他的耳坠晃晃悠悠的，将脖颈衬得很白，嫣红的唇角是上扬着的，“宋朝朝，你眼睛终于不瞎了。”
他自顾自地说起来，跟倒豆子一样，“真看不出你以前喜欢他哪里，他那个人模样一般，学识一般，家世更是一般，倒是心眼子多得不一般。”
谢晏手拍了桌案一下，“哦对，他心眼还小。”
宋清朝刚想接话，直接被谢晏懒洋洋地盖了过去。
“他这个长安城万年老二，在暮暮没来前比不过我，暮暮来了后他更是拿不上台面了，你说说你，我和暮暮这么优秀的人在你面前，你怎么就看上了他呢？”
前半句宋清朝还爱听，这后一句宋清朝直接抄起了地图，够着去敲他的脑袋，“说正经事！”
谢晏“咳”了声，神色闪躲地坐直了身子，“好，说正经事。”
他结果宋清朝手里的地图摊开。
而后用手指着黑风寨，详细地讲了地势和进攻的布局。
宋清朝听完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晏。
不愧是武学世家，这谢晏绝对是个将才。
老侯爷估计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跟着自己的父亲学武。
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宋清朝没有资格去评判，
但她知道谢晏只能，只可从文。
哪怕是身在军营，也只能是监军。
穿不得铠，戴不上剑。
“所以你是想走水路？”
宋清朝听完谢晏的分析后直接发问。
谢晏点点头，“水路适合大军一起进攻，只要用管子续气，便可悄无声息接近，若是走悬崖，大军目标太大，如若被发现，后果……”
他凝重地摇摇头。
宋清朝很认同谢晏的想法。
但假若她没遇见谢晏，自己孤身一人对抗整个山寨，她难免会耍一些手段。
但现在有了谢晏在，她可以放开手脚了。
宋清朝直接将地图收起来，“那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和庄澹然带着大部队在戌时潜水围攻，我带着小十五在酉时走断崖。”
谢晏皱着眉拒绝，“不行，断崖太危险，我如何能让你孤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