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在那边也爽朗地笑了:“哎呀!害得我单相思好多年,快让我和她说说话。”
老太太拿起电话,喂喂了两声,喜笑颜开地说:“你是翟连长啊!这都七八十年过去了,这些孙子辈都已经大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让孙子来看我们?”
那边的翟将军满怀歉意地说:“不管你是潘小妹还是花小妹,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横渡青衣江也差点没死去,被太古公司藏在湖城养了很久的伤,以后回部队,转战南北,托人找你们多次,打听花森和花小妹,就是打听不到。”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洪亮,他生怕老太太听不见,其实,坐在旁边的几个年轻人都听见了。
花奶奶说:“那天花森受伤了,才让我去送你们的,以后他也不能上前线了,我们这里,日本人走了,国民党来了,他怎么还能用原来的名字?改名叫花木林,回家当了农民,死了也快五十年了。”
翟将军在电话那边连声说可惜,问他们生活怎么样。
“就是没有改名换姓,我们也跟泥巴一样普通,过得下去就行。”
“你们就是皇天后土,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们的革命就不能成功。你们为抗日出了大力,没有享受到应有的待遇,我们很内疚啊!”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比起那些死掉的先烈,我们可算幸运的了,哪能个个都当将军?”老太太的豁达,让小孙女儿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你别说,有你的龙牙保护,我还真是一辈子平平安安,现在该物归原主了,叫我孙子还给你。”
“不需要,我们这辈子该走的人也走了,我也健健康康活到八十多岁,儿子孙子他们的日子过得也不错,你留着做个纪念吧!我们的家里,还养着扬子鳄,一只只獠牙数都数不过来。”
两人在电话里面说了半天,老太太笑一阵抹一阵眼泪。花雨珩招招手,要另外两个人和他一起避开一阵子,让两个老人讲讲话。
花雨琅就说,要带翟鑫上楼看看,姐姐面有难色,见翟鑫喜不自禁上了楼梯,也只好跟上去了。
一扫楼下的阴暗潮湿,二楼明亮开阔,粗屋梁,厚地板,小窗口,斑驳的墙壁……久违的童年记忆涌上心头,奶奶家的模样那么亲切地扑面而来,他浑身颤栗,感动不已,像被使了定身法一样动惮不得。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总是慵慵懒懒提不起劲儿,原来他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安泰,只有接触了土壤,才能吸收大地的力量。
爷爷总是说他是农民的后代,不能忘掉农村的根本。生下来才断奶,爷爷就坚持要把他送到农村给奶奶带。
就在江西一个小山村里,他懂事以后,看到的情景就是家乡的山水,家乡的草木,那里也有小小的古街,也有灰扑扑的墙壁,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的地板,门前的泥土路,门后的小池塘,都化为童年生活的血肉,为他的一生定音定调定方位。
一直到他读初中,由于母亲的坚持,才让他进城读书。但是童年的往事,就像烙铁一样在他身上络上印记,二十多年来附在他的身上。说土气也好,说乡土情结也罢,让他梦绕魂牵,始终摆脱不了。城市的高楼大厦包容不了,城市的车水马龙也驱散不了,现代物质生活的纸醉金迷也融化不了,让他始终与当代青年有一种隔阂,与大都市的喧嚣有一种淡漠。
所以高考的时候,他选择的是中文系,只有在古典文学的熏陶中,让他与故乡故土心灵相通,那份桑梓之情是心灵的一片栖息之地。现在,那片土地仿佛搬到了江南,让他眼下呼吸到同样的空气,濡染着同样的风俗习惯,他不禁沉醉了。
见他呆呆的模样,花语琅以为他厌恶这个地方的衰败,后悔不该带他来看这么陈旧的老家,于是说:“老街的外围都是新的街道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