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沉沉的,林晚独自一人走在实验室的大楼里,偶尔有风簌簌地吹,她的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凉飕飕的。她双手合十,自言自语道,“我不怕鬼,世界上本来就没有鬼。”
林晚好不容易走到解剖室,从口袋里颤抖地拿出钥匙插进门孔,巨大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这是她的习惯,铃声总要调到最大。可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把自己吓得钥匙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林晚摸索着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妈妈”。林晚皱着眉点开接听,“妈,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嘛?”
女人的声音沙哑,音量极高,“这才九点,你不会就睡觉了吧?我送你读医学院,不是让你每天在学校睡觉的。要睡觉,回家来睡,省得浪费我的钱。”
林晚不耐烦地回答道,“我在实验室,没时间和你聊。”
女人大吼道,“你就这么对你妈我说话?我才说了几句话,你就不想听了。我问你开学交完学费,钱是不是不够了?明天我再打一千给你卡上。”
林晚握住手机的手指缩得更紧,“你发工资了?”
“是,发了。好了,你不愿意跟我聊,就挂了吧!”女人立刻关掉通话。
林晚低低地说,“还完债务,就剩八百块钱工资,还能给我一千?”冷嘲地笑,“我还是过好我自己的人生,管她的钱哪来的。”
林晚重新捡起钥匙打开门,回到白天站的位置,那里放着一位新的大体老师。林晚尊敬地给他鞠躬,才走过来看,但语气很可惜,“还是个男人。”
她闭上眼睛戴上手套,感受了一下触感,准确地找到身体各个部位的位置,最后还是放弃了,没有拿起解剖的工具刀,“算了,下次再来,看看有没有女人。”
一个学期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谢知许在课堂上表现出色,解剖课每次都得到老师的夸奖,说她思维敏锐,手上的活儿也厉害。林晚不像第一次那样会晕倒,但课堂上还是不够积极,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敢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寻找她能接受的解剖对象。
果不其然,谢知许的解剖课拿了全班第一,而林晚比她低了整整十分。林晚心里较着劲,并不想认输。她的恐惧不是天生的,是后天环境导致的,所以她想,“坚持练习,下学期应该可以进步了吧?”
期末考结束便是寒假,林晚没多少行李,拿着一个书包就坐大巴回老家。她的老家在隔壁省的一座小城,坐大巴三个小时就能到。
汽车站门口停着很多出租车,还有接孩子的家长,有骑摩托来的,也有开私家车的。林晚的眼里有克制的羡慕,但她能接受现实。她家不远,走路二十多分钟能到,在某所学校的家属楼。前几年没重修,窗户是破的,屋顶是漏水的,暑假重新粉刷一遍,窗户换成铝合金,屋顶变成琉璃瓦,洁白干净,看得人还挺舒服的。林晚一直以来很容易满足。
林晚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家,但她没有闲情逸致看风景,只是机械地走路发呆。路过一家文具店,她一眼就看见她的妈妈林琴凤坐在店门口,手拿着麻将牌敲在桌上。林晚露出厌恶的神情,她不想和林琴凤打招呼,把头偏过去,正想继续走,却被另一个阿姨喊住,“哎哟喂,这是琴凤家的晚晚吧?大姑娘了,放寒假了吗?”
林晚只能停下来回答,“是的,阿姨。我先回家了。坐了好久的车,全身不舒服,回去先洗个澡。”
林琴凤头都没抬一下,说了一句,“自己做饭或者煮面,这么大的人了,不用妈妈管吧?”
林晚故意问她,“妈,你不用上课吗?”
“今天上午没课,不过反正快期末了,下午让他们复习。”林琴凤的手里还拿着麻将牌。
林晚无奈地摇头,心说,“当她的女儿真倒霉,她的学生更倒霉。”她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