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清宛从药物柜里拿出药膏,然后忍着疼痛简单地涂抹了一下。
她静静地盯着那个伤疤,又伸手去摸了摸额头上的那道。
她真的不知道是自己幻觉了还是怎样,自己甚至觉得连伤疤都有些相似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湮没整个城市的蝉鸣声。
她从小就一直觉得很奇怪,那些蝉真的好似永远不会累一样。
她是在蝉鸣声中长大的,这天然的音乐,早已深入自己的灵魂,哪年如果没有听到的话就仿佛夏天没来过一样。
她的大学是偏南方一点,就没有那么震撼的叫声了,只是偶尔间听到几声,远远没有这里的味道。
想想真的好几年没有静静地听这个声音了。
她想起大学时期宿舍几个人深夜睡不着时的谈话,有个室友说着自己从小练钢琴的辛苦,后来放弃了,但仍旧觉得钢琴是世界上最好听的音乐。
结果自己还很可笑得去争论一番,就举了蝉的例子。
如今想起来真的觉得自己当时很幼稚,何必要去争论个短长呢,每个人的经历各不相同,感受自然也不相同,怎么可能每个人的感受都一样呢。
想着想着,画面又转到大二的暑假有一天晚上跟邵阳一起跑到郊外去捉知了猴的情景。
邵阳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自己,清宛只管把那树上趴着的一个个小惊喜往瓶子里塞,塞了满满一罐。
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吃,只是喜欢捉的乐趣而已,她害怕把那样清晰可见的生命的躯壳直接放在嘴里咀嚼,和吃其他肉不一样,那总让她感觉太过残忍。
于是最后两个人又把它们全部放生了出去。
那是跟小时候不一样的乐趣,小时候只有知了猴的惊喜。
但那一次还有心爱之人的陪伴,有他在黑暗中给自己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清宛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打湿了枕头。
她擦了一把眼泪,然后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熟悉的微信号,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编辑:
“邵阳,你知道吗?我今天竟然看到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人,当时我真的浑身都是木的。
其实我到现在还一直觉得像是在做梦,
你告诉我,真的是梦吗?还是你真的于心不忍过来看我了?
你在那边还好吗?如果我有机会去看你,我一定会去。
也请你有机会也来看看我,好吗?我真的好想你!”
她点击发送按钮,信息发了出去,只是伴随着一个感叹号。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等待着回复,豆大的泪珠一颗加一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没有任何反应,但她依旧执着地编辑着:
“我们的书店越来越漂亮了,你看见了吧?
里面也有好多你喜欢看的书,一定要记得过来看啊。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搅你的。
对了,我去看过爸妈了,给他们烧了饭,打扫了卫生,他们挺好的,就是很想你。
像我一样想你。
你放心,我会经常去看望他们的。
但我不敢在那里久留,因为我怕他们看到我就更加想念你,也怕他们恨我。
真的,你恨过我吗?
我告诉你,我恨我自己,好恨!好恨!”
她知道自己今夜又将像无数个夜晚一样,作为一个泪人进入梦乡,然后再在梦中继续哭泣。
她确实梦到邵阳了,只是仍旧是那个噩梦,是邵阳在伸手向自己求救的噩梦。
她又在深夜惊醒,大汗淋漓,脸色煞白,然后就是坐靠在墙边,再也不敢睡去。
天终于在期待中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