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下来，曹宇蹲在雪地里，背着篓子，几次想站起来，可是脚下打滑。
他不怕自己摔倒，他怕把鸭蛋摔碎了，稳稳的站起来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
他的鞋底已经冻上一层冰，脚下一用力就打滑。
坐在雪地里，他想哭，为他不争气的鞋着急。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鞋打滑，不穿鞋是不就行了。
曹宇果断的脱下鞋，赤脚在雪地上，脚掌在地上一蹬，手里拿着纸箱，背着篓子站了起来。
一阵钻心的凉，直达心里。脚在雪地里摸索着伸进鞋里，却倒不出手来提鞋。
就那样在雪地里踉踉跄跄的趿拉着鞋。
夜，已袭击了县城的每一个角落，街上没有行人，只听见脚底“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这个夜里，曹宇像个男人，像个真正的男人，更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心里的信仰没有被风雪摧毁，反而更加坚定。
他要让黄昊天知道：“你没有看错人，虽然我走过一段弯路，但我会更加珍惜今天的一切，绝对不会辜负一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恪守承诺让曹宇内心无比的激动，他做到了，他可以骄傲的对每个人说：“我，曹宇，不是人渣，不是败类，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到家时，屋里烛影摇曳，灶坑里还有因为潮湿，没完全燃烧的木棍。
程煜躺在炕边睡着了，炕散发的热量充斥着整个屋子，多少年的冬天没有这么暖和了。
曹宇拉过一个被子给程煜盖上，程煜惊醒了。
他揉着眼睛说：“天亮了吧，咱们去卖鸭蛋。”
这孩子睡懵了，以为是早晨。
看着蜡烛，他才回过味来：“你才回来呀，饭在锅里，还热乎呢。”
程煜起身给曹宇端了一碗热水，“哥先喝完热水暖暖胃，夏志杰做完饭回家给他爷爷做饭去了，我又往灶坑里填了柴火，让屋里暖和的，你肯定冻坏了。”
程煜从锅里端来一碗清汤寡水的白菜，还冒着热气，放在炕沿上，又盛了两碗糙米饭，递给曹宇一碗。
程煜也没吃饭，他一直在等曹宇，曹宇在风雪里，他自己吃饭，心里会不安的。
“我们回去之后，卖了多少？”程煜一边吃饭一边关心下午鸭蛋销售情况。
当听到曹宇说一个也没卖出去时，程煜说：“这么大的风雪，我心思也没啥人，咱们那时应该一起回来，白在雪地里唉冻了。”
“程煜，做人要守承诺，我们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男人说话，板上钉钉，说话要算话。
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虽然下午我一个也没卖出去，但我对得起自己良心，见到黄昊天时，我可以骄傲的告诉他，我一直在努力，大风大雪我没有放弃。”
“哥，你说的对，我也能干很多活。”
“以前哥哥对不起你，让你做了不好的事，以后不会了，我们好好干活，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的。”看得出，曹宇是有感而发。
吃完饭，程煜把习惯性的把碗筷放在一边的盆里，端出去放在灶台上。
他们没有马上收拾洗碗的习惯，多年的随心所欲，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什么是生活？应该怎么生活？
在他们身上，向善的力量已迸发出人性的光辉，两人心满意足，躺在热炕上，程煜一会儿就睡着了。
曹宇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炕太热，传递到身体的温度，为他积蓄了无限的能量。
和黄昊天的交集历历在目。初次见面，在农贸市场对他怒目而视；偷了卖菜大娘的买药钱，黄昊天从卖鸭蛋钱里拿出十元钱给大娘；
为报复他，偷了将近一篓子鸭蛋，低价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