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走投无路正缺钱用,二哥此时送来银两,可算是雪中送炭。
云昕蝶接过银钱,向唐重颔首道谢:“你说得对,二哥是真正关心我的人,我不该和他计较太多,烦请你回去替我谢过他好意。”
“三小姐您好生照顾自己,多保重。”
唐重恭敬地鞠躬告辞,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她掂掂银两,数目不多但能凑合着用。
云府的银子向来由管家郑孝全打理,而张嬷嬷是他的相好,又是苏二娘的陪嫁嬷嬷。
三人蛇鼠一窝,串通一气贪污云府份银,分发下来的银子大都被他们给中饱私囊,能到其他人手里的份银少之又少。
二哥等人的生活也过得不太滋润,能在手头拮据的情况下,腾出些银子来帮衬她实属不易。
人情就给他记下了,等以后有机会凑够银子再还给他吧。
随后,云昕蝶在街上逛逛,买下纸钱、火盆和鱼鳔胶后,选了一家不错的客栈住下。
就算她们再恨自己,也不可能胆大到客栈都敢烧。
云昕蝶在屋内坐下,用鱼鳔胶修补灵牌,将裂口处重新黏合到一起。
修补好后,她端来火盆对着母亲的灵牌,一边烧纸钱,一边说着歉意的话。
“娘,对不起,女儿没用,没能守好你的灵位,让他们将你从云家祖宗祠堂里给赶出来,连你唯一的遗物也没能保管好……”
纸钱在火盆里明晄晄的烧作一团,她自怨自艾,心中难过,又放入一沓纸钱。
“我一直遵从您的教诲,一家人应该和和气气,得过且过。十几年来,我对她们的使坏处处隐忍,什么汤里加泔水,菜里加馊饭,房里放老鼠,关进小黑屋里用针扎,大冬天把手摁雪地里用脚踩……”
云昕蝶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骨,被折磨得没剩下几寸完好的肌肤,浑身上下遍布大大小小的淤青。
“小打小骂是家常便饭,我习惯了,即使受再多委屈,也从没告诉过父亲。我不想给家人添堵制造麻烦,才忍气吞声,可没想到她们不仅不收敛,反而更加肆意妄为,在爹的面前挑唆个没完,爹日渐听信谗言,和我疏远。”
她声音越说越沙哑,夹杂着微小的泣啼声。
“如今我后悔了,只想回到云家重头来过。可惜我被赶出家门,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让您的灵位回归云家祠堂。”
纸钱燃烧,黑色的碎渣随着灼灼热气向上飘拂。
云昕蝶目光滞涩,神情一点点恍惚,眼前的景象渐苒模糊……
朦朦胧胧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轻唤:“蝶儿。”
她随着声音撇过头去,母亲就坐在旁边,慈爱的眼神和小时候一样温暖。
“娘?是您。”
鸣佩点点头,手指温和地抚过她额头。
母亲温柔的手,就像严酷的寒冬里送来的暖炉,令她倍感温馨。
一时间,她心潮翻涌,积聚的酸涩似决堤的洪水,再也压抑不住,趴在鸣佩的怀里诉苦:“娘,孩儿受冤,有苦说不出。”
鸣佩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啜醋:“你想洗清冤屈不难,家丁都有卖身契。”
经母亲一提点,云昕蝶犹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对啊,卖身契!
那可是记载奴仆身份的契据。
怎么可以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
一晃神,云昕蝶好似魂归躯壳,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再看看周遭,盆中纸钱烧成黑色的灰烬,母亲也无了踪影。
刚刚走神了?
那娘……
只是臆想出来的幻觉罢。
不过之前怎么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