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新身体的感觉很奇妙。
像是忘记穿毛裤的深秋,在凉意中跋涉许久,一头扎进了暖好的被窝。
像是焚风烤面的盛夏,咕噜噜灌下好不容易冰好的一杯甜清泉。
体感舒适、确切,充满生命力,世界像一面起雾的镜子被擦亮,连同魈沉长的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我睁开眼睛。
白雪已经化形,应该是具女身,但我的肌肉冻得硬邦邦,感觉不到什么,连动也动不了。
我的上下睫毛还布着两排冰晶,魈的脸离我很近,在冰晶折射的光线中蒙起一层柔光,静静地注视我。
好冷哦。
我朝魈求助地眨眨眼睛。
魈拥住我。
两副冰冷的身体竟然也能在贴合中积蓄起热量,真是不可思议。
我缓了好久,才发出声音:“魈,我之前的……那个身体呢?”
魈把我的脑袋微微朝侧转:“你一触碰人偶,就化成一滩水了。”
被转动的视野中,碎裂的冰晶底下确实淌着一大滩水,完全分不清哪些是融水、哪些是身体的残骸。
“我还想着挖个坟把它埋起来呢。”我可惜道。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你又消失了。”魈把脸深深埋进我颈间。
“不会的,”我捏上他劲窄的腰身,揪揪摸摸,“每次都是你先闪现走人,我可从来没逃过。”
新身体的触觉好灵敏,连魈的手感都上升了!
我新奇地又去摸他的背和肩。
魈反手抓住我:“做什么?”
“要不你揉揉我?”我小小地徒劳挣扎了一下,奈何看不见他的表情,望天花板两秒,提议道,“这具身体的手感应该很不错很解压哦?”
魈短促地吸了口气,我贴着他脸的那一小块颈部皮肤变得冰凉,又在他的呼气下缓缓回温。
“你如今是个女的,”魈的声音像从齿关里挤出来,无奈又艰涩,“怎能在不着寸缕的情形下,说这样的话?”
“但魈你不是还抱着我吗?”我讶道。
他的手臂一僵。
“而且‘男女之防,亦无所谓’,不是你说的吗?”我又问。
魈猛地抬起眼睛,一双凛冽的眸子里全是窘迫:“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该不会喜欢男的?!”我惊道。
他抿了下唇,手臂收紧。
“完了啊!”我痛心疾首,“现在找阿老师回炉重造还来得及吗?要是来不及的话,委屈你洞房那天将就一下?我都可以的,哪里都可以的,真的……”
“若果真如此,”魈打断我,脸颊上一层诡异的红,“帝君珠玉在前,哪还有你的份?”
我“啊”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被他劈头盖脸砸了句很威严的“住口”,扔上床,卷成一个铺盖卷。
魈抱臂盘腿坐在边上,蹙着眉闭上眼。
我扭了扭,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到他身边,用额头贴贴他的腿。
仙人雷打不动,耳都不耳我。
被静过一次音,我学乖了,嘴巴闭牢,靠着魈沉沉陷入梦乡。
再契合的身体,换过来也需要一段适应期,和他说这几句话,已经把我勉强打起的精神都耗没了。
深红的画面再次在梦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