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兽潮之于人类,宛如大树之于蜉蝣,狂车之于螳臂。
若非疯狂的夜叉出手,我与胞弟尚未抵达战场,恐便会中道而殂。
“我叫伯阳,是七星派遣相助层岩将士们的术士,”我第五十三次向夜叉自我介绍,“依你的计策,我与你带领部分千岩军,将魔兽勾留在了这座神秘地宫中,开启太威仪盘压制兽潮。”
“哦。”夜叉的嗓音浑重,两条健壮的手臂搭在膝上,另两条手臂捂住脑袋,半晌问,“那,怎么不见你的胞弟?”
“他……”我仰望洞窟黝黑的顶部,喉咙略哽,“他在地宫外侧。我们说好了,为保仪盘运转万无一失,必须里应外合。”
啊,好想看一看太阳。
戎昭他,此刻正沐浴在阳光之下吧。
好想……
“我想回家!啊!我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我要回家,放开我!啊啊啊!”
洞外传来凄厉的哭喊。
“我出去看看。”我起身对夜叉说。
洞外稍亮一些,但天空蒙着一层红色的沙尘似的,光线也只能勉强称得朦胧。我遮了下眼睛,便看见两名千岩军将士按着一个人,紧咬着后槽牙劝说。
“闫旭,你清醒一点!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留在这里吗?”
“对啊,我们要把魔兽困死在这里!”另一个说,“为了璃月百姓,为了帝君大人,千岩牢固,重嶂……”
“重嶂不移。”被死死摁住的人突然呢喃道。
闫旭安静了下来,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
“巡逻不用再安排他了。”我走上前,拍净闫旭身上的尘土,把他扶起来,“带他去那里吧,闫守。”
闫守的表情愕然一瞬,而后咬住嘴唇,重重点头:“是!那今后给夜叉兄弟送饭的任务,就由我执行!”
我目送三人相携离开。
“他是受我的业障影响而疯的,”身后传来声音,“金鹏,即便是你,执意留在我身边,也迟早会发疯的。”
“夜叉兄弟?”我回头,赶忙推他进去,“你的伤口见光则腐,不能出来!快回去!”
“你们必须出去,”他宛如一块伫在那儿的岩石,低头看我,“此地……不详。”
我忍不住叹气。
我又跟他重复了一遍自我介绍和现状,顺便强调:“我不是金鹏,也不是弥怒,也不是伐难和……”
“我知道了,你是应达。”夜叉接得很快,笑道,“你怎么越发娇小了?应达。”
总是解释,我也会疲惫的。
我把他推进洞:“你高兴便好。回去养伤。”
又过了十三日。
“伯阳兄,”千岩军士兵对我道,“我们接连排查三日,确认魔兽的踪影已完全消失了!我们赢了!”
他热泪盈眶。
“辛苦……大家了。”我望一眼他身后空旷的平地,仿佛那里还站着无数军服抖擞的士兵。
“那,我也陪闫守他们去了,”他笑着抱拳,“保重,伯阳兄。”
至此,地宫中只剩下了我与夜叉。
五日后,我打着蜡烛,离开油尽灯枯的夜叉,去了另一处洞穴。
生同衾,死同穴。
我看着空荡荡的洞穴,嘴角动了动,原本想对他们笑一个,却眼前模糊了起来。
这地宫之诡异,堪比活物,我们大抵是与魔兽们一同,不自量力地钻进了这秘兽的肚子里吧。
如若不然,为何大家死去连尸骨都无存?
戎昭,胞弟啊……为何留在地下的不是你?
为兄好想……好想回家。
写遗书的墨用完了,毛笔也秃了。
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