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巡抚标营便开始筹备进京之事;中旬,具折皇帝,给沿途驿站发信,一切就绪,仪仗队、标营正式出发。
高阔论作为巡抚幕府里的第一信任之人,理所当然地留在了金陵,携属官、佐贰官处理日常政务;张梁随侍左右,或端茶送水,或撰写文书,自有专司。
时值寒冬,淮河以北的河流逐渐结冰,是以未走大运河,而是走陆路。
同一时刻,薛家人收拾行装启程;林家人打点礼物并饯行之事;三路人马神奇地汇聚到一起。
有巡抚标营开路,宵小自不敢轻举妄动,是以一路无虞。
贾瑁本没有携母进京的意思,奈何薛蟾苦劝,大意是留刘氏一人在金陵,并不能让人放心,况她在薛家住了几日,已经和薛姨妈打好了关系,反正是贾家的人,索性跟薛家人住在一起,以免除他的后顾之忧。
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薛蟾本来的计划是第二年乡试之后进京,但贾敏的逝世让他措手不及,索性提前出发。
他果然是个贴心的,不光准备了解闷的诗集,还提前制作了“渴水”,用来缓解女眷长途跋涉的后遗症。
所谓“渴水”,即古代的饮品,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酸梅汤;薛蟾调制的渴水,主要成分是蜂蜜和柠檬,可用来应对晕车之症。
贾瑁尝了一口,笑道:“薛兄,柠檬水去冰更好,一但加热,味道就很怪了。大冬天的,你让金钗们喝加过热的柠檬水,她们就没有啐你?”
薛蟾大言不惭地解释道:“你不懂。女人的思维,无法用男人的思维方式来理解的。譬如这柠檬水,重要的不是它好不好喝,而是制作它的过程以及制作人的心意。如果利用好了,女人一定会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赢得她的芳心自然水到渠成。”
贾瑁轻笑:“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薛蟾得意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薛某人是谁?”
正说着,香菱、莺儿、文杏、同喜、同贵等一群穿红着绿的丫鬟们来了,也不是第一次见贾瑁了,当下欢呼雀跃着围住他,这个问“爷又想我们家姑娘了?”,那个说“爷,陪我们玩骨牌吧?”还有说“呵,小蹄子,赶紧死了那条心吧,爷的目标是姑娘,才不会理你呢!”
贾瑁故作生气,沉声道:“烂了舌头的小蹄子,薛姑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冰清玉洁的,背着人家说如此轻浮的混账话,薛姨妈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又向薛蟾道:“薛兄,你看看,一个个的像什么话?照我说,都是被你给惯的!”
同喜、同贵吐了吐舌头,小声交流道:“嘻嘻,瑁大爷又开始‘装匕’了”,并以帕掩面偷笑;
莺儿则啐了他一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瑁哥儿,你就别装模作样地扯谎子了,每停留一处,总会眼巴巴地盯着我们姑娘的马车看,哈喇子也不知道流了多少了,你那点儿小心思,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你要是个能为的,要么学学蟾大爷,用心读书,争取读出个功名来;要么从军,拼出一条血路来,光宗耀祖。否则,拿什么配我们家姑娘?总不能拿你的嘴皮子吧?”
说着率先笑了,香菱调侃道:“瑁大爷你瞧,连莺儿都知道你很会耍嘴皮子了!”
贾瑁哑然失笑,因拱手道:“莺儿姑娘所言极是,瑁,受教了!”
莺儿急道:“受教有什么用,你倒行动呀!别光耍嘴皮子!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
贾瑁笑道:“听你这语气,好像很希望我成为你们家的姑爷?”
莺儿红着脸儿啐他:“呸,你做梦呢!”
薛蟾听着两人机锋,使劲儿一推他,却是推不动,佯怒道:“好你个贾瑁,把我妹妹当成意瘾的对象,也忒猥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