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具体章程,李卫决定先拟两份计划书,一份发给内阁,一份奏至皇帝,试探试探口风。
接着来到大牢,区分请愿械斗者的主从,主犯暂时不做处理;向从者训斥了一番,表明自己顺应大势禁教的决心,继而让府学教授、县学教谕带他们前往文庙,拜祭圣人,并承认错误,方可放去。
众生员大喜,再次高呼巡抚大人英明。
站立于大牢走廊尽头,李卫望着那蓬头垢面却感激涕零的士子,顿生一股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般的快意。
“名利双收啊!”
贾瑁忽然问:“大人,挑唆械斗的幕后黑手,不打算追究了?”
李卫道:“我朝生员秉承大义,为捍卫中华伦理纲常而殚心竭虑,此乃忠君报国之举,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小小年纪,怎如此的居心叵测?”
高阔论笑道:“贾小先生,你很腹黑哦!”
贾瑁笑了笑,转移话题问道:“大人,高先生,贾某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常薇之尸,报案人系神父利国安。尸体被移至钟山教堂的告解室超过五日,为何利国安发现尸体的时间如此迟滞?”
高阔论道:“很简单,因为案发前的一个月,钟山教堂的西夷人士去了苏州,参加一个什么教会的会议,并不在金陵。是回来后才发现的尸体!”
“哦,这样啊。那其他人呢?西夷人去了苏州,教堂里就没有留守的人?比如门子、马夫、伙夫等角色?还有,逮捕来分奇之前,我们可是提出过好几个疑点的,这些,一个都没有得到解决……”
李卫厉声斥道:“贾瑁,此案已结,你再追着不放,本官可要罚你了!”
想了想,语气一转,用心良苦地道:“贾瑁啊,做人呢,要学会适可而止。你年轻气盛,有情除恶务尽的情结可以理解。以后,多看,多记,少说,到了年纪自然就明白了。本官送你一句话:难得糊涂!”
贾瑁忙拱手:“谢大人教诲,小子必铭记于心!”
“嗯。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下去吧,文庙之行,你就别掺和了!”
“是!”
贾瑁望着李卫一行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无限感慨。
被捕的孝陵教堂的教士被分别关押在五间阴暗的监室,相互之间严禁交流,每天吃的是冰冷且半生不熟的米饭和青菜。牢外信徒突破重重阻拦送来的救济物,刚到大牢就被早有准备的狱卒和其他犯人瓜分。
来到“凶手”来分奇的监室,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让他这个来自“文明”社会的现代人感到分外不适。
只那么一望,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像个血色雕像似的,早没了个人样儿了。火炉、铁链、老虎凳、长枷等刑具挨个招呼,凭他再怎么坚贞不屈,百般酷刑之下,就是个铁人也受不了。
“来分奇神父?”
来分奇勉力睁开通红骇人的双眼瞧了瞧,视线里灰灰蒙蒙、模模糊糊的,兀自被束缚在半空,微一挣扎,痛得几欲昏厥,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贾小先生,还要问么?”
提牢主事、掌刑狱卒戏谑地笑了笑,带他离开。
回到承发房,心绪久久不能平息。缓了一阵,奋笔疾书,开始写自己对中西大礼议的见解。
争议的焦点在于:中华的“天”和“上帝”是否是西方的“Deus”;中华的敬天、祀祖、祭孔是不是偶像崇拜和迷信活动?
首先提出,禁教不等于禁西学,对于西学,“师夷长技,以制夷。”
18世纪上半叶,工业革命虽然没有开始,但数学、天文学、医学、航海学、冶金、矿业等领域悄然酝酿着变革,一切是那么的无声无息,等东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