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直隶臬司衙门,李卫、曹绥、徐鄞三位大佬,以及各自的佐贰官、属官,分宾主落座。
贾瑁、推官、仵作等地位相对比较低的自然没有座位,只得站立于两侧。
此时蔡光祖木然地跪在地上,头发、衣衫尚湿,虽然被灌过了金汁儿,但仍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贾瑁则索来验尸记录,尝试从中发现一些端倪。
“教堂并不是第一现场。由于时值季秋,天气逐渐转寒,且凶手使用冰块、檀香等特殊的手段改变了环境、处理了尸体,因此尸体尚未腐化,仍保持着尸冷时的迹象;但是,死者的死亡时间超过五日……”
“冰块、檀香、缝合术,如此种种,都说明了凶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西欧那边,解剖、手术、生理学逐渐成形,”贾瑁灵光一闪,暗暗揣测:“难道凶手是个西法党?或者,凶手本就是个西夷人?”
那么,教堂的神父、执事、教士等人,则有着非常重大的作案嫌疑!
忽听蔡光祖迷茫地喊道:“十五年了,他回来了吗?他真的回来了吗?”
徐鄞喝道:“蔡光祖,当年之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蔡光祖咽了一口唾沫,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终于揭开了十五年前修女杀手的神秘面纱。
“十五年前,同样是秋季,金陵城连发三起修女之案,死者皆是像常薇那样的年轻女子,死后同样身穿修女服饰,谦卑地跪在教堂里的告解室,甚至连死因都一模一样……”
“各位大人,常薇是不是被那个恶魔剖开了腹部、破坏了部分内脏,然后又将伤口缝合?”
“正是!”
李卫、徐鄞对视一眼,均感到不可思议。
“当时,短短两个月之内,金陵城便有三名女子惨遭毒手,一时间城中人心惶惶,家家关门闭户,‘修女杀手’四字,甚至引得小儿止啼……”
贾瑁心有疑问,又不便开口,索性把目光投向李卫,李卫默契地点了点头,便问道:“蔡叔,那三名女子,各是什么身份?”
他这突兀的一问,虽然惹得徐鄞、曹绥不喜,但见李卫神色如常,便暂不追究,且听蔡光祖如何作答。
李卫听了,只觉他每次提出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越来越欣赏这个思维活跃的少年人。
蔡光祖道:“前两位死者都是秦淮河画舫的风尘女子,第三位,则是一个书商的小妾。”
李卫大惊,“什么!前两个是秦淮河的风尘女子?”
蔡光祖苦涩道:“是的。”
贾瑁凝重道:“李大人,常薇也是风尘女子,这绝不是巧合!凶手为什么如此偏爱风尘女子?草民认为,这一点同样是破案的一个重要线索!”
“嗯!”
徐鄞又问:“如此重大的案件,为何未在朝堂引起轰动?”
李卫见多识广,因解释道:“徐大人有所不知啊。十五年前,我天朝的天子还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对洪若翰、李明、白晋、张诚、刘应等传教士恩宠至极,张诚前辈官制礼部侍郎,白晋前辈任职于翰林,他两人一跃成为西法党的党魁,连内阁阁老、诸位皇子都对他们礼让三分,更何况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等地方官员?所以,当时的南直按察使低调办理此案,其行可原,其情可悯!”
“原来如此。”徐鄞长叹,“难怪士林有言,耶教之盛,始于太上,说的一点儿都不差!”
曹绥道:“徐大人,慎言!”
李卫“咳”了一声,亦有警示之意,又道:“蔡光祖,你继续说吧。”
“是。”蔡光祖又陷入了回忆:“那时,草民还是快班底下的一个小小快手,为了侦破此案,臬司、府衙、县衙全体出动,一连搜寻了数日,终于在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