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明茵起来,家里只有刘梦仙在家,她们吃过早饭之后便开始收拾一番自己。
明茵换上了她来的时候只穿过一次的衣裳,这是她的箱子底下最好的一件,虽然布料也很糙,但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
刘梦仙也换上了她在下乡之前穿的衣服,笔挺的裤腿,舒展的衣料,脚上一双黑色的平底布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样。
“大嫂,你真好看!”明茵衷心地赞叹。
刘梦仙摸了摸她的衣服,道:“秦深送来的那块布料,等过两天嫂子用那个给你做一身好看的衣裳,那个肯定比嫂子的这个好。”
刘梦仙挎上一个布包甩到肩上,给小姑娘的头上戴上一顶草帽,牵着她就一块出门了。
越过种满庄稼的道路、田埂,穿过渐渐金黄起来的田地,一路都能看到很多队员在里面干活,极力地抢救庄稼,施肥掏田。
刘梦仙前一天都还是里面的其中一个。
在路边干活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这一大一小两个实在是太吸睛了。
看看她们身上穿的衣裳,那个派头,体面。
踩着松快的步伐,脸上挂着令人眩晕的笑,简直闪瞎了众人。
反观他们,全身上下都是泥块,顶着天上要把人晒昏的太阳,为全家人的温饱拼死拼活地挣工分,才干了差不多一个早上,手磨出了血泡不说,身体和脚沉重得都要抬不起来了。
怎么明家的人都懒成那样了,还能娶得上知青的媳妇?还他妈的当上了老师!
让他们这些一直以来勤勤恳恳只懂得埋头干活的人,情何以堪?
有一些人在私底下甚至大骂:老天不公!
在即将穿完那片梯田时,走在前面的刘梦仙停下来,她们在上面的一个坎上驻足,略过几块焉软巴巴的庄稼,在其中一块田埂上忽然看到了几张比较熟悉的面孔。
当然这个熟悉指的是,以前多多少少和明家都有点小摩擦。
当然,光明村里差不多家家户户都和明家三房那边有过僵持。
刘梦仙站定,冲下面正在弯着腰干活的人大喊:“绣花婶,干活呢?”
笑得是那个潇洒恣意。
明茵站在旁边眨了眨眼,看样子还要拖一点时间,随地就蹲在了边上,双手捧着脸,看向那一片片一望无际的青黄。
张绣花猛地直起腰,眨了两下眼睛,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她胡乱抹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上去,站在田埂也冲她们大喊:“哎!梦仙你带着明茵你们两个去哪里呢,穿得这样整齐,你绣花婶都差点不敢认了!”
抬起脸的瞬间,挂着一个大大的笑,灿烂得像朵菊花,不知道两家关系的人还以为她们两家是多好的关系。
村里面的女人们,也不总是一直直爽的脾气,处得多了,也自学得一套讲话的技术,刀人不见血。
有时候把人阴阳了,当事人还听不出来,等事后反应过来,恍然受教之中又让自己进了一个阶。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大抵如是。
大人们的谈话,小孩从来不参与。
明茵把自己当做一根木头,只是不动声色的,目光掠过下面那些人,有本地老百姓,也有从来都不属于这片土地的知识青年们。
穿着那个时代特有的汗衫,脸上的笑容也是这个时候特有的朴实和真诚。
虽然是迥然不同的两类人,但她在他们的眼里都看到了同样的坚毅和对粮食的尊重。
她默默地看着她们,表达着自己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敬意。
刘梦仙笑笑,腰板挺得笔直,下巴微抬,“今天学校要开始报名了,我是老师,要去早一点。对了,绣花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