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朝禧目光投向他身后的格勒容言,微微垂着头,清隽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她微微上前半步,明朗一笑道:“二公子游历山水,见多识广,却依旧保持心境纯良的本性。今日又将上百人的仲秋佳宴筹备得有条不紊,他的能力便可窥见一斑。您作为他的父亲,应该比阿禧这个外人更了解吧?您说呢?”
作为格勒容言父亲,你既用着他,却又瞧不起他,不管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对于无辜的格勒容言来说,都是不应该的。因为,他牺牲掉的东西更多。
格勒容言恍然抬眸看向纳兰朝禧,他从未想得到纳兰朝禧会帮他说话,本是低落的心情顿时好转起来。
格勒土司面露惊讶地看着她,此刻他倒是和他的儿子有了相同的心情,都觉得由纳兰朝禧说出夸赞的话觉得不可思议。尴尬地呵呵一笑道:“呵呵,这倒也是。”
杜镜沉定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一回,道:“土司老爷有一儿一女在身边,凑的一个好字。这是多少人都羡慕的事。何况,五姑娘说的也没错,令公子的确不错。“他向来公道,这土司府还真是没什么是他能瞧的上的,唯独这个二公子,确实与他父亲不同。
格勒容言闻言忙给杜镜行礼道谢。
纳兰朝禧目光在他脸上飘过,再看向格勒土司道:“就像土司府里有二公子,我也不过是为家族尽一些力罢了。相信西陵卫每个贵族家里都会有这样的子女愿意为之倾尽全力的。所以,实在当不得土司老爷的夸赞。“ 想要捧杀来给她在西陵卫树敌,那也得看她愿不愿意。如果不及时的澄清,或者当众发表自己的观点,那么西陵卫的大街小巷都会传出她的流言蜚语。
杜镜淡然从容地道:“五姑娘身为一家之主,也该如此。“他说着举起酒杯对格勒土司道:”来,咱们一同敬五姑娘一杯。“
格勒土司只好举起酒杯与纳兰朝禧敬酒。
自此,一场仲秋佳宴便再没有人敢来为难纳兰朝禧。有了杜镜的话放在那,便是勒托木和努征,都将尾巴收敛的非常好。好歹是让纳兰朝禧稍微舒心地吃了一顿饭。
宴席散场时,杜镜作为西陵节度使几乎是被众星捧月般恭送出府,只有他离开后,其余的这些贵族老爷们才敢放开手脚,要么再找地方去继续吃喝,要么便是找格勒土司和勒托尉辽等人攀交情,打点关系。
这个时候,格勒容言便不必参与,他亲自送纳兰朝禧出府。站在大门口,看着朱红色大门背景下的纳兰朝禧,雪白色的狐领披风将她的脸遮挡其中,美丽中又凭添了几分娇憨。
格勒容言脸上这才流露出失落的神情,道:“今日,让五姑娘见笑了。我阿爹,他们老一辈的人,总是带着偏见看世间,却从未想过对与错。”
纳兰朝禧温婉含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道:“这本就不是二公子的错,又何必因此伤怀?“
格勒容言常常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道:“只是一想到这些烦心事,便觉得,此生若是如此,真是了无生趣。”
纳兰朝禧已逐渐理解了他的心情,劝慰道:”你的烦躁,可不是一场戏、一杯酒就能解决的事。倒不如看开些。“
“唉,姑娘想说的话,我都知道。”格勒容言看着她道。
纳兰朝禧见他眼眸里依旧是失落,微微思忖片刻,含笑道:“阿禧只记得二公子曾说过,想为西陵卫的百姓们谋福祉,要做的事尚未开始便自怨自艾可是大忌。若是二公子还记得当时的话,还记得想要做的事儿,那么阿禧便支持你放手去做,总比整日沉溺于虚幻的杂戏之中的好。“
格勒容言眼眸渐渐亮了起来,片刻后感激地笑道:”五姑娘提醒的是,在下的确沉溺于其中,反倒失了意志。“他说着向后退了半步恭敬地向她行礼道:“多谢五姑娘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