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镜停下手里的工作,淡然抬头静静地看着他。
凌宇在他平静的眼神下愣是被看得直发毛,忙点点头道:”好好,公务繁忙,就公务繁忙!“
“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俗话说“干活儿不为东,累死也无功嘛”。
何况,他这个领导,别看平常温文尔雅,但是手段可一点儿也不温柔。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下属,管制的那叫一个严格,稍有不慎就得去受罚。罚也就算了,他惩罚人的手段也是让人直恨得牙痒痒,那就是拿出自己一个月的例银请府里的兄弟们吃喝一顿,这可是能要了他们的命的。
当然了,公务繁忙,这也绝非是杜镜的假话。
在西陵卫这个错综复杂的局势环境里,是随时可见的风起云涌。昌隆大街上各个贵族之间的你争我夺、尔虞我诈,长盛大街上热闹的商铺与可见的流动的银钱都让人眼红,茶马大街上各地的商客操着各地的方言,想着在此地淘金。除此之外,还有那些隐秘在暗处的探思楼等势力,随时能让西陵卫变得动荡不安。他这个节度使做的可一点也不轻松。
杜镜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肩膀,起身站在门口望着天上飞过的喜鹊。秋季的几场大雨后,树上的枝叶已经被寒风吹过,剩下零零星星的在寒风中颤抖着。远处的祁焉山上白雪皑皑,寒气缥缈。这里的气候越来越干燥了,昨日晚间他还因此睡下时流了鼻血,一时间生出想念京畿的柔情来。
再过几日,便是仲秋节了。也不知西陵卫的仲秋节会和京畿的会有多少不同。
正在杜镜怅然望天的时候,一个侍卫前来通报:“启禀节度大人,池护卫与纳兰家主来了,已到大门外了。”
杜镜神情一顿,忙道:“快请。”
他说完,迅速地整理了衣着,转身走向屋内。刚坐在节度使的主位之上,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太过高高在上,纳兰朝禧来拜访无论如何也不算是正式地处理公务,于是起身走进了一侧的议事厅。
纳兰朝禧带着穆扎等人跟着池非第一次走进西陵都护府。
这座都护府从外面看起来十分气派恢弘,可只有走进后才发现其中的肃穆和庄重,与土司府的奢华是截然不同的。穿着统一服装、手持武器的侍卫们严阵以待,巡逻的侍卫们井然有序地穿梭在院内,见到池非时,便会停下行礼打招呼后再走。
池非将纳兰朝禧带到主厅时道:“五姑娘稍等,待在下进去通报。”
“有劳池护卫。”纳兰朝禧恭敬地道。
池非进去片刻后便出来道:“姑娘请。”
纳兰朝禧便微微垂着头跟着池非走进了主厅,被带到议事厅后,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主位上坐着的杜镜,忙行礼道:“民女参见节度大人。给节度大人请安。”
身后的穆扎、云禾、哈森等人也齐齐下跪行礼。
杜镜的目光从纳兰朝禧进入议事厅时便打量着她。印象里她的身上还有些小姑娘不经世事的青涩,现在看起来却已经沉稳了许多,而且虽然比他离开时消瘦了许多,不过精气神却十分好。
纳兰朝禧见他不说话,忍不住想抬头看看,最终还是忍住了。
池非看着杜镜不动神色地打量着纳兰朝禧,请咳了一声。
杜镜微微一笑道:“五姑娘,请起。”说完便示意一侧的座位道:”请坐。”
纳兰朝禧这才起身道谢:“多谢节度大人。”
纳兰朝禧坐在一侧的座位上,穆扎等人则自觉地站在了她身后。
杜镜今日穿着深紫色的官服,头戴管帽,两侧垂下银白色的丝绦,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儒雅,虽然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但目光却也不失温和。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是如何能在一个月内收服了神义军,还波诡云谲的西陵卫站稳了脚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