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特氏扶着绰氏走进纳兰朝禧的闺房,纳兰庆婕也安静地跟在她们身后,仿若换了个人似得。
云禾、朵岚正伺候她吃药,整个屋子飘荡着淡淡的药味。二人看到她们进来,忙起身行礼。
“老太太怎么来了。”纳兰朝禧倚靠在床侧,虚弱地微笑打招呼。
“唉,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绰氏虽不曾把她当亲孙女那般疼爱,可看着她如今的浑身是伤的模样,又是为着这个家在奔波,还是难免心疼,上前坐在床边,从云禾手中拿过药碗,边给她喂药边叹道:“下午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勒托家的女人都是强势惯了的,算起来,那勒托燕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祖母曾多次跟夸赞如何品性好,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纳兰朝禧乖乖吃药,安慰道:“老太太,不要紧的,养两天就好了。”
拓特氏矫揉造作地撇了撇嘴,迎合着绰氏道:“是呀,我还记得那姑娘跟咱们庆婕挺要好的。如今怕是看着咱们落魄了,就不放在眼里了吧。”但她转而话锋一转,忧心忡忡地道:“唉,阿禧伤的这样重,过几日还能去蜀中吗?”
纳兰庆婕站在一旁看着喂药的绰氏,心中直冒酸水。很不情愿地上前一步,道:“母亲,禧姐姐不会有事的。咱们应该让燕姐姐她们来道歉。“
纳兰朝禧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对愤愤不平的绰氏安慰道:”老太太,道歉什么的,我不奢求。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再说,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蜀中把茶叶买回来。“
绰氏见药碗见底,便送还给云禾,叹息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说着她的思绪像是飘远了一般,幽幽道:“也不知道你三叔到底怎么样了。”
自从纳兰哲的马帮回府,绰氏的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两鬓已渐渐染上白色,脸色也远不如从前那么有光泽,永远都是灰扑扑的。
纳兰朝禧忍不住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云禾忙将温水递过来给她喝了两口,“老太太放心吧,一切都有我呢。”
绰氏见她精神疲倦,便没再多留,只叮嘱了几句带着众人离开。
绰氏走后,纳兰朝禧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无论是府内还是府外,真是没一处让人省心的。
绰氏走后,纳兰朝待才带着两个弟弟跑到了她的屋子里探望,三个小家伙哭的眼泪汪汪的,还告状说纳兰庆婕缠着唐洌和白问寒,惹得娜荷雅不痛快。纳兰朝禧看这三个弟弟,虽有不同的母亲,彼此间相处却难得融洽,这其中估计少不了白问寒的功劳。
这让身心疲惫的纳兰朝禧感到些许安慰。
唐洌临走时,到倾雪楼探望了纳兰朝禧,得知她已休息便没打扰,径直回了临江仙畅园,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倾雪楼院中的玉兰花树早已凋谢,翠绿的树叶蓬勃生长起来,在夜色之中安静地守护着院落。树叶微动,一个黑色缥缈之影翩然而过,悄然进了纳兰朝禧闺房。
温润的烛火下,纳兰朝禧正靠在床侧借着光翻看账簿。休息了几个时辰,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便命云禾将她看过的账簿拿来,该批复的批复,该调整的调整,为的就是离开西陵卫时,这些商铺还能正常运转。
值夜的南荻窝坐在床边的卧榻上,昏沉间惊觉有异,双眼顿时睁开,警惕地瞪着窗边,手中的匕首已抽出半截。
只是待看清是叶堂时,方才暗中松了口气。
“他是高手,依着你的速度,咱俩早成刀下鬼了、。往后多学这些。”纳兰朝禧看账簿的动作未变,对南荻吩咐道:“去门口守着。“
南荻懊恼地应声而去。
自从前日书房被人潜入后,纳兰府的巡防也提高了许多,连带她们这些丫鬟也不敢大意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