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其上字体雄浑大气，圆润沉稳，看到这样的字，众人的脑海中就忍不住浮现出一位学识渊博的文坛泰斗的模样。
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更是瞪大了双眼——
丁卯科，殿试，取——一甲一：王尧臣；一甲二：韩琦；一甲三：赵概；二甲一：叶顾言。
意思是，这名幕后老板算出来的，状元会是王尧臣，榜眼会是韩琦，探花会是赵概，传胪会是叶顾言。
而且，下面还有——丁卯科登进士第三百七十七人，取进士共一千四百一十八人。
写得如此详细，大家不由得就开始半信半疑。
“难道这世上真有未卜先知的高人？”
“不好说啊！这上面写的跟我写的实在大相径庭！”
“这个王尧臣怎么会是状元？总感觉他太过平平无奇。”
“为什么我老乡文彦博不在上面？这里的老板该不会是乱猜的吧？”
这时，一直站在台上观察大家的红衣女子又开口了：“不知有没有人的答案跟我家老板的一样？”
台下静默一瞬，这时有一个极低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我刚刚写的好像跟那张纸上的差不多……”
大家循声望去，目光齐刷刷落到说话者的身上。
那是一名瘦瘦高高的文弱书生，一袭青色的圆领襕衫，看起来很是陈旧，可能是洗的次数太多，已经隐隐发白。
但他全身干净清爽，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肤色很白，五官清秀。
他明显不习惯被过多关注，大家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时，他的脸色刷地就红了，立刻停止了说话，头垂得极低，耳根也通红。
有人认出他，开始嘲讽起来：“这不是那个穷酸书生雷嗣程么？”
“就是他。听说他州试考了好几次，都没有取得名次，千里迢迢眼巴巴地跑来京城看别人考试呢。”
几人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让那青衫书生听见，顿时他更加窘迫不安了，紧张得连手都不知往哪摆。
红衣女子笑着问：“这位官人，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青衫书生呐呐点头。
“不知官人高姓大名？是哪里人？”红衣女子自始至终都很有礼貌，一点也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青衫书生有些惊讶地看了红衣女子一眼，迫于对方那摄人心魄的容貌，他又快速地低下头去，声如蚊呐：“在下雷嗣程，普州人氏。”
红衣女子点点头：“行，我记住了。”
然后她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供大家相互探讨，说说你心中的前三名，以及理由，也可以说说你认识的考生的人品。当然，若有什么新鲜的事，也可以相互分享，瓜果点心和茶水，全场免费，祝大家聊得尽兴。若还有事要忙的，可以先行离开了。我们殿试后再见。”
她说完，施施然一个行礼，然后转身袅袅婷婷地走进后台去了。
雷嗣程望着她的背影，呆愣了片刻。
他听着身边众人那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敛了敛眉，然后默默起身，抬步离开了茶楼。
大家都在兴奋地发表自己见解和见闻，几乎没人去关注这样一个穷酸书生。
因为他们是打心眼里，打骨子里地看不起他……